袁斌:强权与草民

什么是强权?强权就是这样一种权力,它把草民踩在脚下随便蹂躏,随时都可能踩死他们,有时还真就把他们踩死了,踩死就踩死了,也不当回事,还有恃无恐的威胁死者亲友,你们能把我怎么着,敢把我怎么着!

什么是草民?草民就是这样一些人,他们被强权踩在脚下随便蹂躏,随时都可能被踩死,有时真就被踩死了,踩死了就踩死了,还不被当回事,死者的亲友还被威胁你们能怎么着,你们敢怎么着!

这一问一答可不是我吃饱了饭没事在这空发感慨,而是看过媒体报导的讨薪女工周秀云一家的遭遇后脑子里立马冒出来的一段话。

事情发生在12月13日下午4点左右,周秀云的儿子王奎林因讨薪与太原“龙瑞苑工程”工地的保安发生冲突,周秀云与丈夫王有志随后赶来,继续与保安理论,随后双方一致同意报警。

谁知,警察来了后,不问青红皂白,对周秀云等人又骂又打。“对你们这些犯罪嫌疑人就不能态度好”,一边骂,警察一边就把王有志摁到地上要用手铐铐,周秀云看见警察在铐丈夫,就过来拉,一名胖警察就用手抓住她的头发往地下拉。王奎林回忆说:“我妈妈一边挣脱,一边抓住警察的衣服。对方就骂着说‘还敢打员警’?就把我妈狠狠地摁到地上,我妈抱住他一条腿,他就一只手抓住我妈头发,一只手拧我妈的脖子,把我妈拧躺倒在地,我妈就不再动弹了,随后他用一只脚踩住我妈的头发,然后开始打电话”。

王奎林的说法得到了拍下现场视频的工友孟林的印证。他告诉前来采访的记者:“警察一边骂一边把我婶(指周秀云)往地上摁,然后蹲那儿用膝盖顶住我婶肚子,一只手抓住我婶头发,一只手往一边拧我婶的脖子,后来我看我婶躺地上不动了,警察就用一只脚踩住我婶的头发,我婶一直躺地上不动,他踩一会还换了只脚继续踩,持续了二十多分钟,又过来一辆车下来几个警察才把我婶抬起来扔到警车上,当时我婶不动了,脚在外面,他们就又朝里推了推,推进去之后开着车走了。”

到了派出所院内,周秀云第一个被两个人抬着扔在地上,一名警察还朝她踢了一脚说:“装死装哩还挺像哩。”王有志紧随其后被拉下警车,他跑过去想看看周秀云的情况,可警察不让,直接把他拉进一个房间,紧接着进来十几个人,“有的穿警服,有的没穿,他们有的用鞋底子朝我脸上嘴上打,有的用手朝我身上乱打,也不知道打了多长时间,打得我眼里冒血,他们才把我手铐解开,让我自己去洗”,结果,王有志的肋骨被打断了四根。”

接着被拉下警车的王奎林先是被拉进厕所内脱掉鞋子,抽掉皮带,“十来个人轮流把我打倒在地乱打,我抱住头,也不知道打了多长时间,后来把我关进一个小屋里,我听见我爸拍着门喊我‘出大事儿了,你妈不中了’”。第二天凌晨4时许,王有志和王奎林被带到派出所附近的一个小宾馆内并被告知:“周秀云死了。”

身为执法者,却不做任何调查,一上来就给人扣上“犯罪嫌疑人”的帽子,还公然声称“对你们这些犯罪嫌疑人就不能态度好”,这不是无法无天是什么?即便这些讨薪者真是“犯罪嫌疑人”,其人身权利也受法律保护而神圣不可侵犯,怎么能随意打骂呢?可他们不但又打又骂,而且下手极其凶残,不但打的王奎林抱头倒地,打断了王有志四根肋骨,甚至把周秀云的命都打没了!这不是惨无人道是什么?

更有恃无恐的是,周秀云死后10余天,当地警方居然不予立案,他们忙着干的,一是严密封锁消息,并试图控制受害人家属;二是将死者所属河南某农场场长安排在宾馆里吃住,要求场长做家属工作,争取得到他们的谅解;三是推卸警方责任,指责公布现场照片的人“故意误导广大线民”。当事派出所长甚至恐吓负伤的受害人家属说:“人死了又怎么地,你们有本事去上访告状嘛!”如此草菅人命无法无天,哪是什么“人民警察”,分明不就是穿着警服的土匪吗!

2014年岁末,周秀云死了。这个精干强壮的47岁河南农妇,如今赤条条的躺在山西武警医院太平间的冰柜内,“上半身全是紫青,眼还睁着。”同在一个医院的8楼病房内,则躺着她被打断了四根肋骨的丈夫王有志。陪在床边的一双儿女如今还无法面对与亲生母亲阴阳相隔的现实。

这,就是当下的中国,一个强权想怎么任性就可以怎么任性,任性的可以把草民踩在脚下随意蹂躏甚至踩死,踩死也不当回事的中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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