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平:越禁越危险

【新唐人2014年3月5日讯】昆明血案发生之后,有学者发布媒体报道恐怖事件指南,同行询问我的意见。我回复道,“中宣部的禁令,早已经媒体人透露在网路,其要求不仅‘严格采用新华社通稿’,还具体到‘不做大标题不配图片’。学者指导媒体不要发布血腥照片云云,那是在假装中国媒体有报道自由吗?”

有论者指出,当少数民族遭受欺凌而呼喊,沉默的汉人便可视作犯罪的同谋,因此没有理由要求与官方区别对待。我不赞同这个说法。想想昆明火车站的那些受害者,有些是正要背井离乡的农民工,有些是生计艰难的城市平民,他们本身是不公平政策的受害者,怎可为当局的政治行为负责?

但我不得不说,哪些无视甚至掩盖社会真正问题的学者和媒体人,应该对惨痛的现实负有责任。学者们既然关心媒体报道,为什么不对这个问题的前提──言论自由──发出声音?没有这个前提,那些报道指南恐怕应该是另外一种写法吧?

通稿是宣传而不是报道,即便它掌握了全部的真相和宇宙的真理。言论自由的要义在于多元开放,让各种来源的消息互相对照和校正。禁止其他媒体发声,只留一个话筒,无论它说了什么,都应该遭到质疑。

我知道,这不过是在重复我于2008年西藏“3.14事件”之后发表的那篇文章的观点。那篇文章引发轩然大波,改变了我的人生轨迹,中国的民族问题却依然如故,而且现实更加残酷,这正是令人痛心之处。

开放讨论之所以重要,因为它是所有解决之道的基点。不管宣传部如何禁声,人们都在以各个方式谈论民族问题。但是,很少有人思考:我们用于谈论的资讯都是从哪里来?如果来源只有单一的官方管道,它能否支撑起我们的思辨呢?

新华社宣布,“事发现场证据表明,这是一起由新疆分裂势力策划组织的严重暴力恐怖事件”。现场证据如何支持这个结论?神秘的通稿不肯透露更多资讯。很多人愿意相信,部分是因为它“权威”,部分则是看到民族矛盾的激化,可能导致这样的结果。

无数声音在鹦鹉学舌地说,现在不是反思的时候,只要谴责、谴责和谴责!我想要说,对于分裂分子,中国从来不缺少政治态度和愤怒谴责,甚至也不缺少严厉打击,而是基于多方资讯的深刻反思。如果看见很多来自维吾尔族的流浪少年就开始反思,那么就不会有“7.5事件”;如果“7.5事件”后就开始反思,那么就不会 有天安门撞桥事件;如果天安门撞桥事件后就开始反思,那么就不会有前日的昆明血案──那起事件就已经被官方定义为恐怖主义行动,威胁到普通民众的生命,但 是好像大家都不以为意,麻木不仁。

我并不是说官方没有掌握资讯并进行思考。官方陈旧的思维模式及利益考量的结果,就是进一步加强打压。血腥的事实证明,对于普通民众来说,这种做法加大了风险。几十年民族政策的失败,是一个无可否认的简单事实。

很多人还一再拿美国“9.11事件”作为例子,说当时美国人拒绝反思。首先,美国并不总是榜样。在“9.11事件”之前和之后,美国对外政策有太多值得反省的东西。其次,当时美国媒体的确有“同仇敌忾”的倾向,但是这跟中宣部下令用“通稿”完全是两种性质。更重要的是,学者和媒体人很快进行了反思。这些反思中国媒体和出版业都有译作,可是总是有那么多人视而不见。2003年我在柏克莱大学新闻学院访学的时候,那里甚至还有专门研究爱国主义如何妨碍新闻自由的课程。

新疆问题的确很复杂,但是思考的起点却可以很简单──再也不要说什么民族优惠政策,他们和汉族百姓一样,需要的是平等与尊重,需要的是倾听和理解,需要的是和平与对话。恐怖行为当然让人感到愤怒,但是当西藏人没有采用恐怖行为,而是一个接一个自焚进行抗议的时候,你的感受又是什么 呢?

那些忽视开放与对话、高喊政府严厉打击的人们,包括居住在新疆的汉人,如果你是普通百姓的话,那么你应该明白:高压政策带来的好处都由权贵收割,风险却要由你们来承担。

文章来源:《作者博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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