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古典名著】《隋唐演義》第七十三回

【新唐人2013年1月28日訊】【導讀】《隋唐演義》是一部清代長篇白話歷史演義小說,作者褚人獲,字稼軒,又字學稼,號石農,長洲(今江蘇蘇州)人。終身不仕,文名甚高,能詩善文,尤喜涉獵歷代稗史軼聞。《隋唐演義》一書是褚人獲根據明代的《隋唐志傳》、《隋煬帝艷史》和《隋史遺文》等書廣采博收,同時吸收了唐宋傳奇的有關材料,加工改寫而成。以隋朝末年農民起義為故事背景,講述隋朝覆滅與大唐建立的一段歷史演義。小說中塑造人物個性鮮明,語言通俗曉暢,故事情節膾炙人口,兼有英雄傳奇和歷史演義雙重性質的小說。

第七十三回 安金藏剖腹鳴冤 駱賓王草檄讨罪

詞曰:

兔走鳥飛,一霎時,翻騰滿目。興告訐,網羅欲盡,律嚴刑酷。
眼底赤心肝一片,天邊鱷淚愁千斛。吐盡懷草檄,整天廷,仇方複。
斟綠酒,濃情續。燒銀燭,新妝簇。向風亭月榭,細談衷曲。
此夜綢繆恩未意,來朝離別情何促?倩東風,博得上林歸,雙心足。

調寄「滿江紅」
從古好名之士,爲義而死;好色之人,爲情而亡。然死於情者比比,死於義者百無一二。獨有春秋時衛大夫宏演,納懿公之肝于腹中。戰國時齊臣王(蟲蜀),聞閔王死,懸軀樹枝,自奮絕頭而亡。立心既異,亦覺耳目一新,在宇宙中雖不能多,亦不可少。今說太後在宮追歡取樂,倏忽間又是秋末冬初。太平公主,乃太後之愛女。貌美麗豔,豐姿綽約,素性輕佻,慣恃母勢胡作敢爲。先適薛紹,不上兩三年即死。歸到宮中,又思東尋西趁,不耐安靜。太後恐怕拉了他心上人去,將他改適大夫武攸暨,不在話下。
 

 
是日恰值太後同武三思在禦園遊玩,太後道:「兩日天氣甚是晴和。」三思道:「天氣雖好,隻是草木黃落,覺有一種凋零景像,終不如春日載陽,名花繁盛之爲濃豔耳!」太後道:「這又何難!前日上林苑丞,奏梨花盛開,梨花可以開得,難道他花獨不可開。況今又是小春時候,明日武攸暨必來謝親,賜宴苑中,當使萬花齊放,以彰瑞慶。」三思道:「人心如此,天意恐未必可。」太後笑道:「明日花若開了,罰你三大王杯酒。」三思亦笑道:「白玉杯中酒,陛下時常賜臣飲的,隻是如今秋末冬初的天氣,那得百花齊放來?」太後怒目而視,別了三思回宮。便傳旨宣歸義王陳碩貞入朝,將前事與他說了。叫他用些法術,把苑中樹木盡開頃刻之花,以顯瑞兆。碩貞道:「若是明日筵宴,陛下要一二種花,臣或可向花神借用。若要萬花齊發,這是關系天公主持,須得陛下詔旨一道,待臣移檄花神,轉奏天廷,自然應命。」太後展開黃紙,寫一詔道:

明朝遊上苑,火速報春知。
花須連夜發,莫待曉風吹。
太後寫完,將詔付陳碩貞。碩貞又寫了一道檄文,別了太後。竟到苑中,施符作法,焚與花神不題。太後又傳旨著光祿寺正卿蘇良嗣,進苑整治筵席。
  
再說武三思回家,途遇了懷義。懷義問道:「上卿何不宿于宮,而跋涉道途耶?」三思道:「可笑太後要向花神借春,使明早萬花齊放。我想人便生死由你,這發蕊放花繫上帝律令,豈花神可以借得。我與你到明日看苑中之花,便知天意。」兩人大笑而別。到了明日,天氣愈覺融和,懷義放心不下,忙進苑來。隻見萬卉敷榮,群枝吐豔。一轉轉到楊華堂來,一個官兒在那裏主持。原來蘇良嗣爲因旨意,叫他檢點筵席,故早到此。懷義被他看見,便道:「何物禿驢輒敢至此!」懷義見他說這兩句話,道他眼睛有些近視,隻得忍著氣對蘇良嗣道:「蘇老先,彼此朝廷正卿,難道學生來不得的?」蘇良嗣道:「今日是武駙馬謝親,是一席喜筵,朝廷差我在此料理。你是何科目出身,居爲正卿,妄自尊大?你若不走,我就把朝笏來批你的頰,看你把我如何?」懷義掙著眼睛,要發出話來,不意蘇良嗣向著懷義把牙笏照臉批來,打了幾下。
  
懷義著了忙,隻得逃進太後宮中,雙膝跪下。太後道:「你爲何這般光景?」懷義道:「蘇良嗣無禮,見了臣僧,便批臣的頰。」太後道:「他在何處打你?」懷義道:「在苑中暢華堂。」太後即挽他起來道:「是朕叫他在那裏主持酒席的,你爲什麽到那裏閑走起來?南衙宰相往來,今後阿師當從北門出入。」便叫內侍吩咐司北宰門的官兒「今後上師進來,不可禁止。」又對懷義道:「你今日住在此,待他們酒席散了,朕與你去遊賞如何?」
  
且說良廊嗣在暢華堂檢點,屏開孔雀,座映芙蓉,滿山百花開放,照耀的好不熱鬧。隻見禦史狄仁傑,領著各官進來,見了這些花朵,不勝浩歎道:「奇哉,天心如此,人意何爲?」內史安全藏道:「不知萬卉中可有不開的?」衆臣各處閑看,惟有槿樹,杳無萌芽,仍舊凋零,不覺贊歎道:「妙哉槿樹,真可謂持正不阿者矣!」正說時,隻見駙馬武攸暨進宮去朝見了,到暢華堂來領宴。又見許多宮女,擁著太後進來,叫大臣不必朝參,排班坐定。太後道:「草木凋零,毫無意興,故朕昨宵特敕一旨,向花神借春,不意今朝萬花齊放,足見我朝太平景像。此刻飲酒,須要盡興回去,或詩或賦做來,以記盛事。」又吩咐內侍去看萬卉中可有違詔不開的,左右道:「萬花齊放,隻有模樹不開。」太後命左右剪除枝幹,滴在野間,編籬作障,不許複植苑中。
  
那武三思輩,這些諂佞之徒,無不諛詞贊美。獨有狄仁傑等俱道:「春榮秋落,天道之常。今衆花特發,亦陛下威福所緻;但冬行春令,還宜修省。」酒過三巡,衆臣辭退。太後也因懷義在內,命駕進宮。武三思看見太後不邀他到宮裏去,心中疑惑,走到旁邊,穿過了玩月亭,將到翠碧軒轉去,隻見上官婉兒倚欄獃想。正是:

淡白梨花面,輕盈楊柳腰。
倚欄惆悵立,嫵媚覺魂消。
三思在太後處,時常見他,也彼此留心。今日見他獨自在此,好不歡喜,便道:「婉姐,你獨自在此想著甚來,敢是想我麽?」婉兒撇轉頭來,見是三思,笑道:「我是不想你,另有個心上人在那裏想著。」三思道:「是那個?」婉兒道:「我且問你,今日在暢華堂中赴宴,爲何闖到這裏?」三思道:「你莫管我,同你到翠碧軒裏去,有話問你。」婉兒道:「有話就在此說吧。」三思笑道:「我偏要到軒裏去說。」婉兒沒奈何,隻得隨了他到軒裏來。三思問道:「誰在太後宮中玩耍?」婉兒道:「是懷僧。」三思便把婉兒摟住道:「親姐姐,你方才說有人想我,端的是那個?」婉兒就把韋後在宮時,「我常在他面前贊你如何風流,如何溫存,又說你同太後在宮,如何舉動,他便長歎一聲,好似癡呆的模樣道:『怪不得太後愛他!』這不是他想你麽?可惜如今同聖上移駕房州去了。他苦得回來,我引你去,豈不勝過上宮麽?」三思道:「韋後既有如此美情,我當在太後面前竭力周全,召還廬陵王便了。」說了,分手而別。
 
時索元禮、周興、來俊臣輩,同在暢華堂與宴,覺得狄仁傑、安金藏諸正人,意氣矜驕,殊不爲禮,心中飲恨。懷義又怪蘇良嗣批其頰,大肆發怒。適虢州人楊初成,矯制募人迎帝于房州。太後敕旨捕之。懷義買囑周興,誣蘇良嗣、狄仁傑與安金藏等同謀造反,來俊臣又投一扇子匭上,有「醉花陰」詞二首,雲是良嗣譏訕母後,同謀不軌。詞雲:

花到春開其常耳,破臘花有幾,除卻一枝梅,再要花開,隻恐無其二。
上苑催花丹詔至,不許拘常例。草木亦何知,役使隨人,博得天顔喜。

違例開花花何意?要把君王媚。昨夜詔花開,今早來看,卻果都開矣。
槿樹一枝偏獨異,不肯隨凡卉。籬下盡悠然,萬紫千紅,對此應含(女鬼)。
太後見了大怒,然知狄仁傑乃忠直之臣,用筆抹去,餘諭索元禮勘問。元禮臨審酷烈,不知誣害了多少人,把蘇良嗣一夾,要他招認謀反。良嗣喊道:「天地九廟之靈在上,如良嗣稍有異心,臣等願甘滅族。」又把安金藏要夾起來。金藏道:「爲子當孝,爲臣當忠;如君欲臣死,孰敢不死?但欲勘臣去陷君,臣不爲也,今既不信金藏之言,請剖心以明良嗣不反。」即引佩刀,自剖其胸,五髒皆出,血湧法堂。杜景儉、李日知他兩個尚存平恕,見了忙叫左右奪住佩刀,奏聞太後。太後即傳旨,著俊臣停推,叫太醫院看視。
  
安金藏此事遠近傳聞。眉州刺史英公徐敬業同弟敬猷,行至揚州,忽聞此報,不勝駭怒道:「可惜先帝天挺英雄,數載親臨鏖戰,始得太平。至今日被一婦人安然坐享,把他子孫,翦滅殆盡。難道此座,竟聽他歸之武氏乎?舉朝中公卿,何同木偶也!」敬猷道:「吾兄是何言歟?衆臣俱在輦毀之下,各保身家,彼雖淫亂,朝廷之紀綱尚在,但可恨這班狐鼠之徒耳。如今日有忠義之士,出而討之,誰得而禁哉!」正說時,隻見唐之奇、駱賓王進來。原來唐、駱因坐事貶謫,皆會于揚州,二人聽見了,便道:「好呀,你們將有不軌之志,是何緣故?」敬業道:「二兄來得甚妙,有京報在這裏,請二兄去看便知。」二人看了一遍,唐之奇隻顧歎氣。駱賓王對敬業道:「這節事,令祖先生若存,或者可以挽回,如今說也徒然。」敬業道:「賢兄何必如此說,人患不同心耳,設一舉義旗,擁兵而進,孰能禦之?」唐之奇道:「既如此說,兄何寂然?」駱賓王道:「兄若肯正名起義,弟當作一檄以贈。」敬業道:「兄若肯扶助,弟即身任其事,即日祭告天地,祀唐祖宗,號令三軍,義旗直指耳。且把酒來吃,兄慢慢的想起來。」駱賓王道:「這何必想,隻要就事論事說去,已書罪無窮矣。」敬猷道:「隻就斷後妃手足,這種利害之心,實男子所無。」一回兒擺上酒來,大家用巨觴飲了數杯,賓王立起身來說道:「待弟寫來,與諸兄一看,悉憑主裁。」忙到案邊,展開素紙寫道:

僞周武氏者,人非和順,地實寒微。昔充太宗下陳,曾以更衣入侍。
洎手晚節,穢亂春宮,潛隱先帝之私,陰圖後庭之嬖。入門見妒,
蛾眉不肯讓人;掩袖工讒,狐媚偏能惑主。踐元後于星翟,陷吾君于
聚囗;加以虺蜴爲心,豺狼成性,近狎邪僻,殘害忠良,殺姊屠兄,
弒君鴆母,人神之所共嫉,天地之所不容。猶複包藏禍心,窺竊神器。
君之愛之,幽之於別宮;賊之宗盟,委之以重任。嗚呼!霍子孟之不
作,朱虛侯之已亡。燕啄王孫,如漢作之就盡;龍囗帝後,識更庭之
遽衰。敬業皇唐舊臣,公侯家子,奉先君之承業,荷朝廷之厚恩。
敬業坐在旁邊,看他一頭寫,一頭眼淚落將下來,忍不住移身去看,隻見他寫到:

公等或居漢地,或葉周親;或膺重寄於話言,或受顧
命于王室;言猶在耳,忠豈忘心?一抔不之土未幹,
六尺之孤何托?請看今日之城中,竟是誰家之天下!
敬業看完,不覺桿兒落將下來,雙手擊案大慟。賓王寫完,把筆擲于地上道:「如有看此不動心者,真禽獸也!」衆人亦走來念了一遍,無不涕泗交流。豈知一道檄文,如同治安策,可爲痛哭者一,可爲流涕者二,可爲長歎息者六,弄得一堂之上,彼此哀傷。敬猷道:「這節事不是哭得了事的,隻要請公商議做會便了。」大家複坐。敬業道:「明日屈二兄早來,尚有幾個好相知,邀他同事。」駱、唐二人,唯唯而別。
  
時狄仁傑爲相,見獄中引虛伏罪者,尚有八百五十餘人。仁傑具疏,將索元禮等殘酷之事,奏間太後,命嚴思善按問。思善與周興方推事對食,謂興道:「因多不承,當爲何去?」興道:「令國人甕,以火靈之,何事不承?」思善乃索大甕,熾炭如興法,因起謂興道:「有內狀推公,請公入此甕。」興叩頭伏罪,流嶺南爲仇家所殺。索元禮、來俊臣棄市,人爭啖其肉,斯須而盡。太後知天下惡之,乃下制數其罪惡,加以赤族之誅。這些殘酷之事,一朝除滅殆盡,軍民相賀道:「自今眠者背始貼席矣。」
  
一日,武三思進宮,將徐敬業檄文,並裴炎回敬業書,與太後看。太後看罷,不覺悚然長歎,問:「此檄出自誰手?」三思道:「駱賓王。」太後道:「有才如此,而使之流落不偶,則前此宰相之過也。」三思因問敬業約炎爲內應,而炎書隻有「青鵝」二字,衆所不解。太後道:「此何難解;青春十二月也,鵝者我自與也,言十二月中至京,我自策應也。今裴炎出差在外,且不必追捉,隻遣大將李孝逸,征討敬業便了。但我想廬陵王在房州,他是我嫡子,若有異心,就費手了。要著一個心腹去看他作何光景?隻是沒有人去得。」三思想起婉兒說韋後慕我之意,便道:「我不是陛下的心腹麽,就去走遭。」太後道:「你是去不得的。」三思道:「此行關系國家大事,若他人去,真假難信。」太後唯唯。
  
隻見宮娥報說:「師爺進來了!」太後叫婉兒:「你且送武爺出去」。婉兒對三思道:「我同你到右首轉出去罷。」三思道:「爲什麽不往東邊走?」婉兒道:「西邊清淨些。」三思會意,勾住他的香肩,取樂一回,又把太後要差人往房州去的事說了,叫他攛掇我去。婉地道:「這在我,我有些禮物,送與韋娘娘,等我修書一封,打動他便了,隻是日後不要把我撇在腦後。」三思道:「這個自然。」隨即分手出宮。到了次日,太後有旨,著武三思速往房州公幹。三思得了旨意,進宮辭別太後,太後叮嚀數語,婉兒暗將禮物並書遞與三思;三思隨即起身。
  
不多幾日,已到房州,天色已晚,上店歇了,隨叫手下假說是文爺在這裏買些小貨。三思到了夜間,閑語中問及:「廬陵王在這裏可好麽?」店主人道:「王爺甚好,惟與比丘時常往來。這裏有感德寺大和尚,號慧範,王爺朔望必到寺中,聽他講經說法。至於百姓,真是秋毫無犯。可惜這個好皇爺,不知爲了什麽事,他母後不喜歡,趕了出來。」三思心上想道:「廬陵如此舉動,無異心可知的了。更喜今日是十四,明日是望日,待他出門,我去方妙。」過了一宵,明日捱到日中,跟了三四個小使,肩輿而至。門上人知是武三思,不知爲什麽事體,忙去報知韋後。韋後叫太監進去問:「那武爺是怎樣來的?還有何人奉陪?」太監答了。韋後道:「既如此,他與我們是至戚,不妨請進宮來相見。」太監出去請進宮來。三思看見韋後走將出來,但見:

身軀裊娜,體態娉婷。鼻倚瓊瑤,眸含秋水。
生成秀發,盡堪盤窩龍髻;天與嬌姿,謾看舞袖吳官。
三思連忙拜將下去,韋後也回拜了坐定。韋後問道:「太後好麽?」三思笑道:「比先略覺寬厚些。」韋後垂淚道:「我們皇爺,偶然觸了母後一句,不想被逐,如今我夫婦不知何日再得瞻依膝下?」三思道:「想皇爺不在宮中麽?」韋後道:「今早往感德寺,已差人去請了。不知武爺何來?」三思道:「因上官婉兒思念娘娘,故齎書到此。」向靴裏取出書來送與韋後,左右就把禮物放下。韋後把婉兒的書拆開,看了微笑,忽見女奴進來報道:「王爺回來了。」韋後進去,中宗出來,與三思敘禮坐定。中宗先問了母後的安,又敘了寒喧。彼此把朝政家事說了。中宗道:「兄如今何往?寓在何處?」三思道:「在府前府店,暫過一宵,明日即行。」中宗道:「豈有此理,兄不以我爲弟耶,何欲去之速也!弟還有許多話問兄。」對左右說:「武爺行李在寓所,你去吩咐他們取了來。」一回兒請到殿上飲酒。三思把安金藏剖腹屠腸說了,又把目今徐敬業討檄一段,太後差李孝逸去剿滅。今差我到楊州,命婁師德去合剿,故此枉道來問候。中宗聽了大怒道:「李勵是太後的功臣,母後何等待他,不想他子孫如此倡亂,若擒住他,碎屍萬段,不足以服其辜。」便命整席在後書齋,中宗進內更衣去了。三思見內已擺設茶果,又見剛才隨韋後的宮奴,捧上茶杯,近身悄悄對三思道:「武爺不要用酒醉了,娘娘還要出來與武爺說話。」正說時,中宗出來入席,大家猜謎行令,倒把中宗灌醉,扶了進去。
  
三思見裏邊一間床帳,已擺設齊整,兩個小廝,住在廂房。三思叫他們先睡了,自己靠在桌上看書。不多時韋後出來,三思忙上前摟住道:「下官何幸,蒙娘娘不棄?」韋後道:「噤聲。」把手向頭上取那明珠鶴頂與袖中的碧玉連環,放在桌上。韋後道:「你卻不要薄情待我。」三思道:「我回去如飛在太後面前,說王爺許多孝敬,包你即日召回。」韋後道:「如此甚好,妾鶴頂一枝,聊以贈君,所言幸勿負我。婉兒我不便寫書,替我謝聲;碧玉連環一副,乞爲緻之。」別了三思進去。三思在府中三日,恐住久了,太後疑心,就與中宗話別,上路回京。

要知後事,且聽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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