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韻舞春風:浪淘沙-李煜

【新唐人2011年6月10日訊】今天要和大家一同分享的,是南唐李煜一首膾炙人口的詞中名作:「浪淘沙」。

李煜字重光,是「五代十國」時期南唐的最後一個國君,所以歷史上稱他為李後主。生於公元937年,逝於公元978年,年42歲。他在即位之初,就面對了北方日益強大,虎視眈眈的宋王朝。最後後主被俘到汴京,封「違命侯」。在他四十二歲生日那天,被宋太宗派人毒死。

李後主的儀態俊美,天資聰穎,精通音律、能詩善畫,可惜他生在帝王世家,一生從九五之尊,淪落到成為極盡屈辱的階下囚,所歷經的大起大落、苦難無常,使得他的文學生命也峰迴路轉,因而落盡繁華,更顯出動人的力量。

現在就讓我們一起來欣賞這首名作:〈浪淘沙〉吧!這首詞是李後主降宋後,被擄到汴京軟禁時所作的,詞中表達了他對故國、和往日情景的無限思念,及在現實中的淒涼心境:

簾外雨潺潺,春意闌珊。羅衾不耐五更寒。夢裏不知身是客,一晌貪歡。
獨自暮憑欄,無限江山。別時容易見時難。流水落花春去也,天上人間!

詞的上片,是從倒敘開始的,描寫夜半夢醒之後的光景:「簾外雨潺潺,春意闌珊。羅衾不耐五更寒。」「闌珊」,是衰殘之意,「春意闌珊」,就是說春天將要逝去了。「羅衾」,是綢緞的錦被。晚春的深夜,在枕上聽到珠簾外一片潺潺的雨聲。眼看著,這美好的春光又要過去了。可是在這夜半的五更天時,卻只感覺到連錦被也抵擋不住的蕭索春寒。

「夢裏不知身是客,一晌貪歡。」身是客,指自已被拘在汴京。一晌,一會兒。貪歡,貪戀夢中的歡樂。剛才在夢中啊!暫時忘卻了自已的苦難,彷彿還依舊是在往日的宮中哪!那兒的燈火通明,薰香繚繞、自已被雪膚花貌的嬪妃簇擁著,通宵達旦的歡樂直到天明,多麼歡暢得意!悠揚的鳳簫絲竹,聲徹水雲,明艷照人的周后依偎在身邊,這片刻的歡愉,好不讓人依戀哪!

「獨自暮憑欄,無限江山。別時容易見時難。」獨自晚眺著,這無盡的江山遙遠,深感到故國已是「別時容易見時難」。這其中蘊含著所有的留戀、絕望……等等的情緒,真是字字血淚,令人感慨難以自已。

「流水落花春去也,天上人間!」這裏後主以靈動的比喻,進一步把所有的悲愴和痛苦,推向了最高峰。眼前的這落花凋零的春天殘景,已經都皆付諸東流水了。逝去的時光,永遠不可能再回來了呀,破碎的夢怎能再重圓呢?就像是天上和人間,永遠有著嚴不可破的巨大屏障啊!

由於得天獨厚的才華與顯貴的帝王世家,李後主早年的詞作多綺麗柔靡,像是他的〈一斛(音弧)珠〉寫道:

晚妝初過,沉(音陳)檀輕注些兒個。向人微露丁香顆,一曲清歌,暫引櫻桃破。
羅袖裛(音邑)殘殷(音嫣)色可,杯深旋被香醪(音勞)涴(音渥)。繡床斜憑嬌無那(音懦),爛嚼紅茸,笑向檀郎唾(音拓)。

這首詞寫著後主宮中夜夜笙歌的景象,宮中的美人兒怎麼風情萬種的喝酒,怎麼唱歌,最後怎麼嬌滴滴地凝望著心上人,斜靠在繡床上撒嬌。她口邊含著絨線嚼著,一邊笑著一邊把嚼爛的絨線向心上人吐去,這首詞活生生地描畫了出來,後主宮中生活的香艷縱情,和他年少輕狂的帝王風流。

在中國的文學史上,很少有像後主這樣的文學家,在短短的一生中,從富貴榮華,貴為人君,最後卻是山河破碎,淪為囚徒。至此繁華落盡,完全走入了另一個新的境界中去了,此時他的詞作有了極劇烈之轉變。以國破家亡之悲,替代了歡娛縱情;以悲愴淒楚之音,替代了濃豔旖旎。從亡國到他被毒死,這段時間只有短短的四年,但他所有不朽的作品,卻都是在這時候寫的。這時他的詞己達到了爐火純青的程度,沒有絲毫的雕琢痕跡。他的詞,像是白話一樣,包含的卻是一般人難有的,也難以體會到的情感。王國維說:「後主之詞,真所謂以血書者也。」所有人生中的苦難和血淚,卻造就了他藝術上的最高成就。

詞,是中國歷史中流傳下來的文學上的瑰寶,王國維在《人間詞話》中說:「詞至李後主而眼界始大,感慨遂深,遂變伶工之詞為士大夫之詞。」從這個評論我們可以看出,由於後主的出現,使得詞由俚俗之曲,變成了真正有血肉、有深度的的作品,也為宋詞的發展開拓了新的境界。

「無言獨上西樓,月如鉤,寂寞梧桐深院鎖清秋」,「林花謝了春紅,太匆匆,無奈朝來寒雨晚來風」,「獨自暮憑欄,無限江山,別時容易見時難。流水落花春去也,天上人間」。千百年來,人們一再嘆息著,後主錯生在帝王家的遺憾,而更令人欣賞的是他的才氣,及他那氣象深沉,餘意綿綿的詞作,更珍惜的是他為中華文化所留下的這些無價的寶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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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責任編輯:李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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