力駁中共禍國工程 水利專家黃萬里遭迫害九死一生

清華水利專家黃萬里代表著中國科學家的良心。1955年6月,中共總理周恩來在北京飯店主持關於《黃河規劃》討論會,要對蘇聯專家設計的三門峽大壩設計方案提意見。在坐70多位名科學家,沒有人敢說不,只有黃萬里提出反對意見。至此被定位「大右派」進行反覆批判。黃萬里右派的帽子帶了22年,經歷了22年的折磨,可以說是死裡逃生。

以拯農為己志改學水利

黃萬里父親黃炎培是晚清舉人、著名教育家,岳父丁惟汾是孫中山時期的革命元老。

1924年黃萬里入無錫實業學校學習,1927年進入唐山交通大學(現西南交通大學),1932年畢業。1933年任杭江鐵路見習工程師,參與江山江鐵橋的建造。

1931年長江、漢水氾濫,水淹武漢三鎮一百天,雲夢縣城一夜之間頓成澤國,死亡七萬人。災民淒慘,舉國震撼。作為河海工程專門學校創建人黃炎培的兒子,黃萬里那時在心痛之餘,就動過改學水利的念頭。

1933年黃河決口十幾處,人命財產損失無數。

黃炎培先生曾多次對黃萬里講:「中國有歷史以來,從來沒有農民對不起統治者,只有統治者對不起農民。」希望他將來好好報效農民,一輩子為他們服務。面對江河氾濫給廣大農民造成的災難,黃萬里哀民之痛,「改學水利,以拯農為己志」

1934年赴美留學改學水利。先後就讀於康奈爾大學、愛荷華大學和伊利諾大學,獲得土木工程碩士和水利工程學博士學位,是伊利諾大學工程院第一個獲博士學位的中國人。

黃萬里發表的博士論文「一時轟動校園,為導師所稱讚」,也使他在美國水利學術界長期享有聲譽。

1953年被調至清華大學任教。在隨後的年間,他編寫了重要的學術專著《洪流估算》和《工程水文學》。

反對三峽工程 70人與會僅1人敢言

1955年周恩來在北京主持討論蘇聯專家關於黃河的規劃,會上專家交口稱讚,唯有黃萬里一人當面向周恩來提出不同意蘇聯專家的黃河規劃。

1956年5月黃萬里在黃河流域規劃委員會上提交了《對於黃河三門峽水庫現行規劃方法的意見》,直言不諱地批評「有壩萬事足,無泥一河清」的設計思想違背科學精神,將造成惡果。

1957年6月,由中共總理周恩來主持,水利部召集70名學者和工程師在北京飯店開會,給前蘇聯專家提出的三門峽水庫方案提意見,談看法。

參加這次會議的所有專家學者,除了一位名叫溫善章的人提出改修低壩外,只有黃萬里一人,從根本上全面否定了前蘇聯專家的規劃,其餘的人異口同聲,贊成三門峽大壩上馬。研討會開了10天,黃萬里參加了7天,也辯論了7天,到最後,會議就成了以他為對像的批判會。 

觀點不被重視,黃萬里選擇折中:若一定要修此壩,建議勿堵塞六個排水洞,以便將來可以設閘排沙。但在施工時,蘇聯專家堅持按照原設計,將六個底孔全部堵死。大壩建成之後,水庫內泥沙大淤,才把這幾個洞重新開通。八個洞花掉八千萬!」

3000餘字的短篇被定為右派小說家

7天後黃萬里被《人民日報》點名為「大右派」進行批判,繼而工資從二級教授降到四級教授。

人民日報在「什麼話」的欄目下,發表了黃萬里的《花叢小語》,隨即連續發出了批判黃萬里的文章,黃萬里一夜之間成為全國知名的大右派。

6月19日,黃萬里在清華大學校刊上發表散文《花叢小語》,被毛澤東批示「這是什麼話?」,並在《人民日報》以「什麼話」為標題發表。「什麼話」也被作為以後《人民日報》刊登供批判的右派文章的專欄題目。

《花叢小語》僅是一篇3000多字的短文,它通過當時發生的一些事件:馬路翻漿、節制生育政策的反覆、三門峽水庫設計方案的確定等,指出人民對政府工作的監督及政府決策民主化的必要性。

就在毛澤東指責黃萬里的詩詞是「什麼話」之後的日子裡,黃萬里不顧自身遭受的政治厄運,在北京會議上舌戰群儒,繼續反對黃河三門峽大壩工程。

1958年,28日召開了批判反動小說「花叢小語」的作者、水利系教授黃萬里反動言論的全校師生員工大會。雖然天氣酷熱,溫度達到了華氏九十五度,可是大禮堂、教室內、草坪上還是擠滿了感情激憤的師生員工一萬多人。

會上教授、學生、校工嚴厲攻擊黃萬里的小說「花叢小語」和他所謂「反對社會主義、反對共產黨的領導」的言論。

時年46歲的黃萬里,被剝奪了教書、科研、發表文章的權力。子女升學也由此受到影響。而他長年被下放勞改,接受侮辱人格的批判,還要遞上一份份檢查。

黃萬里曾經說「如果我不懂水利,我可以對一些錯誤的做法不作任何評論,別人對我無可指責。但我確實是學這一行的,而且搞了一輩子水利,我不說真話,就是犯罪。治理江河涉及的可都是人命關天、子孫萬代的大事!」

1959年毛澤東在廬山會議上批判右傾機會主義,再次提起黃萬里的《花叢小語》和《賀新郎》這首詞。

清華大學水利系教師胡家博、李亞莉和當時的學生黨治國、李曉鳳、張錫彩等人,也因為黃萬里辯護而被打為「右派」,特別是黨治國,受了很多苦,還差點被槍斃。

三峽開工 40億建設資金可救當時幾千萬中國人的命

1957年4月,黃河三門峽水利樞紐工程正式開工。

1960年9月,三門峽水利工程開始蓄水發電,運行不久庫區上游就出現大量泥沙淤積,渭河平原岌岌可危。此後三門峽大壩不得不兩次改建,被封住的八個底孔花掉八千萬被打開,計畫中的高壩大庫不得不改為蓄清排濁的低水頭徑流式發電的水壩。

工程總投資預算為13億元,而工程總結算時實際耗資達40億元。對於生活在2000年的中國人來說,這40億元並不是一個天文數字,而對當時的中國來說,這相當於四十座武漢長江大橋的造價。

特別是從1959年以來,中國進入所謂的『三年自然災害時期』,經濟發展出現大倒退,一些農村出現餓死人現象。就是在這樣的情況下,三門峽工程跟原子彈試驗工程一樣,得到中央政府財政上的特別優先保證。

可以說,中國人勒緊了褲腰帶,直勒到奄奄一息的程度,來支持三門峽大壩的建設。

建造三門峽大壩的水泥是從國外進口的,是用兩袋小麥換一袋水泥、一噸豬肉換一噸鋼筋換來的。如果把這40億元用來購買救災糧,至少可以獲得800億斤糧食,這些糧食足以挽救幾千萬中國人的生命。」後來三門峽大壩的改建究竟花了多少錢,從來沒有做過披露。

整個三門峽工程造成的損失據估算不下百億(相當現在的一千億以上),還涉及到40多萬農民從渭河谷地被迫向寧夏缺水地區移民,其中15萬來回遷移十幾次,給他們造成了人生中難以想像的慘劇。

黃萬里下放勞動改造九死一生

文革十年,黃萬里的日子更艱難,甚至可以說是死裡逃生。他被驅趕到校園勞動,被剃陰陽頭,多次遭受鞭打出血,家裡被抄多次。不久全家三代被趕出家門,住到簡陋的集體宿舍每月隻發20元生活費。

但他從不自憐自艾,仍秉燈苦讀。他常對子女說:「現在城裡人都不工作了,我們都是靠農民養著哪!」

1966年8月上旬,清華附中的紅衛兵抄了黃萬里的家。黃萬里在自家後院被他們用帶著金屬扣的皮帶抽打後背。這時,鄰居一個十多歲男孩也混進來,用磚頭擊中黃萬里的後腦杓。黃萬里當時頭轟的一下又昏又疼,心想這下死定了。

幸虧主持打人的大學生立刻制止:「不許打頭部。」言下之意是可以打別的部位。後來紅衛兵把那男孩轟走,黃萬里背部已被打得血肉模糊,留下一條條血痕。連續幾天不能躺,只能俯臥。

黃萬里1958年被定為右派後就被送到密雲水庫勞改,與民工同住干打壘的半地窖裡,同干繁重的體力勞動,一到冬天就飢餓難忍。1960年大飢荒後才從水庫撤回,改為負責香山附近一個水文站的測量。他從一個受人尊敬的專業人士變成了政治上的賤民。

1969年,黃萬里與清華大部分師生被下放去江西鯉魚洲「勞動改造」,這是一個因處於血吸虫疫區而被廢棄的勞改場,不少人後來死於血吸虫病,也有不少人死於肝硬化。

黃萬里被工宣隊懷疑是「國民黨特務」,被隔離審查,白天勞動,晚上開批鬥會,由於他交代不出自己的「特務罪行」,工宣隊對他展開車輪戰,時間久了,他身體和精神都頂不住了。最後,被鬥得神志恍惚的他,連自己也搞不清是不是特務了,居然給大女兒黃且圓寫了封信,叫她幫助回憶。

1970年,黃萬里在體力和精神的雙重壓力下,終於不支中暑,在從農田回來的路上昏倒了。這時他顧不上血吸虫,爬進農田旁的水溝裡,泡在水中,撿回一命。後來,他的病越來越重,覺得自己將不久於人世,1971年寫下七絕《夢吟絕筆》:「一死明知素志空,九州行水失斯翁。但教莫絕廣陵散,枉費當年勞苦工。」

1971年,才從江西回到北京。但工宣隊覺得「太便宜了他」,僅僅在北京呆了半個月後,又被下放到三門峽水庫打掃廁所。

在清華大學三門峽基地,甚至被幼兒園孩子都被教唆來罵他為「大右派」、「大壞蛋」。在打掃廁所、輪番批鬥之餘。他在那樣的惡劣環境下,仍把心思放在如何治理黃河上。

1973年到1976年間,黃萬里在被有關領導告知不准進行治黃研究的情況下,寫完了《論治理黃河的方略》。

從1957年被毛澤東打成大右派,歷經22年半的折磨,1980年2月,黃萬里才等到右派「改正」的一天。他是清華右派中倒數第二個被改正的(最後一個是錢偉長)。

80年代上馬三峽工程,他一開始就反對,寫過好多文章,給每一個總理上書,寫他的意見,一直到他寫不動還在寫,也不管他的右派身份。他說,我只管寫,聽不聽、採納不採納是領導人的事。

1998年長江洪水後,黃萬里感到以前在水利授課上有不足,于是向系裡呈上書面申請,列出講義,要求上課。系領導同意了他的請求,為他安排了一堂給研究生班和教師的課。

幾十年來,黃萬里一直上書,從幾任總書記,到幾任總理,持久不息。希望得到上層的支持,反敗為勝。然而他屢敗屢戰,最終由一個科學家,變成了一個思想家,變成了一個詩人。

一座大壩;一篇小說;一個右派;一本著作;一生執拗,構成了黃萬里一生。有人說:黃萬里的命運是個人的悲劇,也是中國的悲劇。他就是中國水利界的馬寅初、陳寅恪。

黃萬里三峽工程預言十一種災難已成真

黃萬里撰文指出:(長江三峽)造壩截斷沙流,使上游洪水抬高,氾濫頻繁;下游停止造地,灘塗侵蝕。所以世界上有些國家已停止修建攔河大壩。例如:

1、巴西把原計畫在亞馬遜河上修建而未動工的25座水壩全部擱置起來。

2、在馬來西亞,全國人民反對修建40億美元的沙澇越巴昆大壩。

3、在印度,停建了已動工八年的賽倫特大壩。

4、在澳大利亞,取消了富蘭克林河上修建塔曼斯尼大壩的計畫。

為了發電,攔河筑壩雖能利用水力,但會影響地貌,危害民生。所以人們一般在源頭利用水力發電,不致產生顯著的害處,或者改用火力或原子能發電。

第二,從經濟觀點來看,三峽大壩每千瓦的成本既高,工期長達17年;不如考慮改修許多個大中型50至100萬千瓦站,陸續修建,5年建成一個,年有所成而回收資金,經濟效益更為合算。

第三,從國防觀點說,大壩之成無異製造一弱點資敵。若使電廠被毀,則華中工業癱瘓;若使大壩被毀,則兩湖三江人民淪為魚鱉。

在三峽大壩決定修建後,黃萬里預言:更多的水中漂游著的懸沙也部分沉積下來,堵塞住重慶港,斷絕航道。洪水時抬高水位,壅及上游合川江津一帶,淹沒較兩縣更低窪之地,那裏人口數十萬,可能發生十倍於1983年7月底安康漢水之災,慘絕人倫。這就是長江干流永不可修高壩的理由。若重來一個81年7月當地的洪水,則只要一次大峰便可成災。

如今,三峽蓄水後引發的地質災害,污染,水系失衡等問題猶如釣魚工程,越滾越多,已被外界稱為「世界最大爛尾工程」。

1986年,中共中央、國務院決定對三峽工程進行論證,黃萬里教授沒有被邀請參加工程論證。黃萬里數次給中央領導人和政治局,國務院總理、副總理、國家監察部寫信,痛述三峽工程的危害。要求中央決策層給他半個小時的時間,陳述為什麼三峽工程永不可建的原因。但沒有答覆。

在三峽工程上馬的爭論過程中,黃萬里還曾經說過:將來一定要在奉節的白帝城放四座鐵像,三男一女,讓他們向長江三峽跪著,向三峽請罪,向長江請罪,向子孫後代請罪。

如今三峽庫區清污成本和長江航運成本劇增,已是不爭之事實。

清華大學水利系張斗教授曾估計,治理三峽水庫水污染還需要花費3,000億元。三峽總公司曾宣佈,還將投入3.82億元保護珍稀魚類保護區。一些對三峽工程持不同意見的專家和科學家早就指出,三峽是一個「釣魚工程」。三峽工程最初向上報一很小數字,到後來不斷追加錢,沒完沒了。

水利專家王維洛說,當三峽工程運行三十年後,在論證報告上簽字的專家也不敢保證重慶港不被泥沙淤積。到那時再想拆除三峽大壩,泥沙淤積量超過40億噸,長江水無法將那麼多泥沙帶入大海,而是堵塞中下游河道,迫使河流改道,想拆也不行了。

三峽工程從上馬以來三峽周邊地區的生態惡化,以及地質災害頻發,三峽工程是禍不是福這點已越來越明顯。

(文:唐清清/責任編輯:明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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