枋溪漪:京奧,一場「孤獨的盛典」

北京奧運被官媒高調吹捧為中國的百年盛典,但這個盛典尚未正式開啟,奧運的「恐怖」陰影已經佔據了平民百姓的心頭。大量外地在京務工的農民被遣返回鄉,不少與北京有密切業務關係的公司,生意也受到了影響。一些對奧運持有強烈批評態度的國內異議人士說:奧運是中共當局的形象工程、面子工程,與大多數國民的利益無關,相反,還將民眾帶入無端的恐懼之中。

全民皆兵造就「政治孤島」

外地人進京買火車票需要出示身份證是件令人不舒服的事情,坐長途汽車進京中間要經歷數次盤查,也只是在二○○○年「打擊法輪功」最烈時才有的現象。現在為了奧運,平民百姓必須把出示身份證與接受盤查當成正常現象來看待。也有一些小規模經營的外地商戶表示,「七、八、九三個月,將放棄到北京進貨的打算」。據民間觀察家的一些調查表明:僅到七月上旬即距奧運正式開幕尚有一個月的時間,西北地區進京的客流量減少了一半,東北地區則減少了三分之一,接近北京的冀魯地區的減少量亦不在四分之一之下。

北京的動員力度已由居委會到達每個小區、每棟樓房,甚至每個樓門,毛澤東時代「全民皆兵」現象死而復活。在北京長期工作但身份證係外地簽發的商務、文化等白領和小資階層人士,敏感地察覺到潛在的危險,他們當中許多人決定在奧運會期間離開北京,「避免在可能發生的恐怖襲擊中受害」──某位具有碩士學位、身為報紙編輯的浙江籍男士如是說。也有不少北京人在規劃自己「易於出逃」的路線,如四環外的一些有私家車的人士說:「備足瓶裝礦泉水,買幾大箱方便麵放在車上,有事兒,開溜!」北京車水馬龍的繁華依然未衰,但這背後卻缺乏了生機,外地人被限制的狀況傷害了這個城市的活力,甚至一些外地學者為避免賓館「以人為賊」的嚴苛盤查,而放棄了到北京進行學術交流活動的原訂計劃。

這是個莫大的諷刺:當北京高唱「同一個世界,同一個夢想」準備迎接世界各地的客人時,它卻成為多數國民不願進入的「政治孤島」。

當局一直試圖以各種方式反對批評勢力奧運政治化的操作,但其本身率先將奧運政治化並堅持下去,北京被人為地設置成「孤島」,正常的貿易受到了嚴重影響。更為嚴重的是,把北京設置成「政治孤島」實際上是對民心的嚴重傷害。相反,中共內部一些勢力竟借奧運「盛典」謀求自己的利益,如試圖借國外存在對奧運火炬的抗議現象,來挑起全民對法輪功的仇恨。但是,事與願違,由於中共當局高調的奧運政治化,民眾反倒對如此拙劣的政治炒作不感興趣。

衝擊家庭教會,加長內控名單

可以預見,奧運會召開的過程中外國記者、觀光人員不會靜靜地呆在北京,他們要到自己選定的地方去活動。國外宗教人員的活動在中共看來,比記者的隨機採訪更具「破壞作用」,因此,通過秘密手段搜集家庭教會的信息,再採取預先壓制措施就成了對抗「境外宗教勢力」的有效手段。三月十五日與二十九日,貴州省習水縣二里鄉家庭教會兩次受到當地鄉幹部及派出所警員的騷擾,教會負責人吳光清等四人被課以治安拘留,理由是「他們信的是邪教」。五月二日,成都市的宗教管理部門會同警方闖進法學學者、獨立中文作家、基督徒王怡主持的成都秋之雨教會。只是十天後大地震發生,該事件才得以「暫緩處理」。

即便在北京市,家庭教會也未得倖免。五月十一日,設在北京華傑大廈內的守望教會遭到海澱區宗教管理局的衝擊,當局宣佈教會的活動為「非法集會」。四天後,范亞峰博士主辦的查經班受到警方警告,稱他們的聚會擾民。

消息人士稱:官方要求所有的家庭教會到七月底均應加入政府控制的「三自」教會,否則就被定為邪教組織,再舉行活動將被視為非法聚會。

中共的政法委體系一直為負責任的法學學者所詬病,其在奧運之前的作為再次引起包括法學學者在內的廣大學人的批判,因為它不僅指示騷擾、抓捕對奧運持激烈批評態度的異議人士,而且對一向溫和的異議人士也採取了「監控言論,跟蹤行跡」的方法。中央政法委六月初下達的黑名單比二○○七年八月初下達的黑名單加長了許多。為了讓異議人士「老老實實」地呆著,各地政法委還通過所謂「友好界面」向被監控的異議人士「泄密」,告知後者:你的哪項活動引起了中央政法委的注意,你的哪些言論已經對奧運產生了負面影響。

奧運期間內地或發生騷亂

近一段時間,北京奧組委一直高調「反恐」,聲稱對國際恐怖主義絕不能掉以輕心,並在奧運場館周圍部署了新型的紅旗導彈,但又在不同場合表示「國際恐怖主義力量不可能進入北京」,因為北京在奧運期間會以全民皆兵的方式維護奧運安全。直白地說,就是可疑的外國人會受到嚴密的監督。這類自相矛盾的說法,實際上證明了所謂奧運反恐不過是跟美國國際反恐政策套近乎而已,除此並無實質意義。但是,民間分析家認為:就中國目前的社會來看,真正在奧運期間造成重大衝擊的不是國際恐怖主義活動,而是可能的民間自發型騷亂。

在中共高級幹部看來,貴州甕安發生的大規模騷亂之誘因幾乎不可理解,低頭反省才發現那是長期積累的社會矛盾的總爆發。對甕安事件反映出來的社會問題進行評估,可以預見奧運期間在北京以外的大城市發生騷亂的可能性極大,或者說中小城市的騷亂會集中爆發,從而導致毛澤東所說的「星星之火,可以燎原」效應。其實,中共核心權力層也看到了這種可能,因此在股市低迷一段時間後終於放棄了不救市的政策,先有新華社發表《關於中國股市問題的通信》吹風,而後政治局常委溫家寶與習近平出來講話,稱「要防止股市大起大落」。更有主管財政金融的副總理、政治局委員王岐山專門談話,將防止股市異常起落擴大為穩定金融秩序的政府急切目標。另一方面,奧運會前對重點訪民的安撫工作也不過杯水車新,地方貪官污吏依然我行我素,官民矛盾、警民矛盾仍在激化。過度緊張的奧運防亂預案不但不可能壓住官民、警民衝突,可能還會由於懲罰過度而「激起事變」。

--轉自《爭鳴雜誌2008年8月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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