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热点互动第三百一十三期】徐文立談民主和人權

【新唐人】徐文立是西方外交官和人權組織公認的中國最著名的民主呼吁者之一。1979年因民主牆事件,徐文立被監禁14年,服刑12年后,中國政府為爭取主辦2000年奧運會和美國的最惠國待遇,獲提前3年假釋。1998年因組建中國民主党以顛覆罪名被判處十三年徒刑。2002年在國際社會的壓力下,徐文立獲准保外就醫。2003年美國著名布朗大學授予徐文立榮譽博士學位,以褒獎他對「人類、正義、和平」所作出的巨大影響及世界對其成就的認同。

徐文立和女儿徐槿十月二十三日在紐約獲美國人權律師協會年度人權獎。新唐人熱點互動隨后對徐先生進行了專訪,全文如下。

李欣:祝賀您得到人權獎,中國政府經常說:「中國有自己的特殊國情,因此有自己的人權標准,美國在人權問題上是搞雙重標准,美國以人權為借口乾涉別國內政。」您認為人權應該有特殊標准嗎?

徐:錯的,人權是統一標准,中共簽署了國際人權公約,公約不是一個國家所訂。人權是一個普适原則,是全世界人的標准,是人就應該贊成的這樣一個准則。所以說人權公約的簽署是人類文明的一個巨大進步,中共簽了卻不執行,法理上是站不住腳的,人不講人權講什么?中共以此為借口,對自己簽署國的承諾都不遵守,實在說不過去。講什么中國國情特殊;中國還不發達;條件不充份;中國在主權之內有自己的處理方法等等。人權是普适原則,屬于國際法的組成部份,國際法要大于國內法,你簽了約又違反,法律上是錯的。尊重人權不需要物質條件,信仰、言論的自由跟經濟沒有關系,如果這些基本的都做不到,如何稱為現代國家政府?

李欣:經過六四后,中共可以用一個交換的條件把您放出來,對法輪功卻從不放手,那么他們是如何權衡的?

徐:首先是錯誤判斷,中共、包括民運中的一部份人一開始認為法輪功層次低,鎮壓很容易,國際社會不會有反響。可他們都大大地低估了法輪功,他們認為很多法輪功是市民,而且鄙視他們。我接触的海外法輪功學員有相當的高素質,他們是很好的人,我跟我的民運朋友說,不要看不起人家。結果中共犯了大錯誤,還有他們怕人多,害怕,他們害怕象清末百蓮教、紅花會搞武裝暴動。

其次,法輪功認為江澤民是罪魁禍首,但是不僅如此,中共相當的一批人士不允許一個獨立于中共之外的思想體系,習慣上就不允許。我認為党內集團哪怕處理的手法有強和弱之分的爭論,但在一點上一致:不允許任何与他不一致的力量出現,從中共建党一直如此,用他們的口號說:「一定要把异己的力量掐死在搖籃里。」

李欣:您是中國最早參加民運的那部份人,當時的一個代表就是西單民主牆,可是現在海外的青年一代很多人沒有經歷過那個時代,可不可以講講您的經歷?

徐: 1976年4。5以后從紀念周恩來的天安門事件開始,中國人認為是很好的歷史契机,但毛沒有去世,于是對群眾開始鎮壓。人們從4。5開始敢于挑戰毛的權威。認為時机到來,中國將走向光明。當時鄧小平要恢复權力,華國鋒是毛的欽點,像今天一樣有兩個核心,可以說充滿了混亂和机遇。十一屆三中全會時,党內的知識分子有自由開務虛會,可以發表意見,人們可以相對自由發表言論,這也是鄧想利用群眾力量搞倒政敵的結果。這一切為西單民主牆創造了契机。民主牆是汽車站外的圍牆,開始是上訪的人貼投訴的大字報,后來是一些有政治見解的人發表言論。最早的是貴州的啟蒙社的朋友,他們嚴厲地批判毛的獨裁。后來變成張貼大、小字報和標語,向共產党倡議實行改革開放,提出政治經濟體制改革,建議廢除國家領導人職務終身制,等等。為中國實現民主、自由、公平的競選制度鋪平了道路。

李欣:您因為西單民主牆而被關押十几年,您為什么要付出這樣的代价呢?

徐:我本人覺得一個人對社會要有責任,要作一些事情,可能是因為家庭的影響所以一直這樣,因為我的父親學醫,教書。三七年之后,中國的學校從東南撤退到西南,當時他帶學生撤退到江西,他看到遍地是傷員。當時日本想滅掉中國,進占東北,火燒長沙,但到了江西開始受挫。當時中國的主要軍隊在江西,于是開始了拉鋸戰,戰況十分殘酷,死傷很多。父親不忍看到將士流血死去,他是細菌學專家,外科也不錯,于是擔任了國軍后方醫院的院長。比如當時的前線在曼哈頓,我們的家就在法拉盛。父親長年不顧家,我們家一共8個孩子,死了3個,其實當時如果有一些醫藥的照顧的話,他們不會死。這种家庭的影響,造成了我從幼年時代對社會的責任感。我相信過共產主義,認為非常理想,非常崇高。但后來在實踐中發現不是,跟別人比,我醒悟很晚。所以想要通過民主党對社會盡我的責任。

李欣:您怎么醒悟呢?

徐:雖然我中學功課很好,但因為我不愿進圍牆里的大學,我一直自學,學馬列主義,后來不能總沒有收入,于是去當兵。退伍后自然在社會底層,當電工,工人,知道了中國社會不是領導們說的那樣:工人階級當家作主,工人是受剝削,壓迫的。63年我想學習馬克思主義就到河北考察,看到了農村的真實情況。1976年在毛逝世時,我們感到中國有机會了,可能走向民主自由。

比如戊戌變法時清朝很穩定,結果十几年后清朝垮台,現在中共也很「穩定」。我們明知歷史是不以人的意志為轉移,但還是想起好的作用推一推,結果4。5 悼念周恩來遭到鎮壓,對外說沒死人,其實并非如此。悼念共產党的總理周恩來尚且遭到其党鎮壓,我們真的感到這個政權窮凶極惡。

李欣:您曾經是馬克思主義者,信仰過共產主義,那么您對共產主義的本身是什么態度?

徐:共產主義背离人性,它不是人類社會的東西。講什么各盡所能,無私貢獻,各取所需,人類社會做不到,這一切的理論是虛幻的。一旦与政權結合,就像歐洲中世紀政教結合的黑暗時期,他強迫別人信仰他的東西,甚至把人燒死、絞死。中國和前蘇聯也是如此,把大量的反對派人士送去坐牢、坐監,他們只是因為對共產主義的看法而受到迫害。結果出現了三千万中國人民死于共產主義理想的惡果,其實說穿了是以實行共產主義來騙人,來維持專制。

李欣:現在中國的經濟上實際是資本主義,那么當權者講共產主義有意義嗎?他們自己到底希望那一种?

徐:我認為用共產主義/資本主義來概括一個社會是錯的,資本主義認為在生產的諸多元素中,資本比較重要,因為可以買生產原料,可以請人。而馬克思主義認為分配重要,講社會公平,其實這是不可能的。中國社會在共產主義下不公平是擴大的。人們認為毛時代社會公平,但上層的腐敗人們不知道。用社會主義/資本主義概括社會體制是不科學的,現在的「共產主義」實驗是失敗了,于是他把西方國家的先進生產方式拿來,用意識形態來維護一党專制,其實還是維護它們自己的統治。

李欣:您經過十几年的關押,很了解中國的國情,為什么要冒風險組中國民主党?

徐: 4。5是中國人從專制中覺醒的重要一步。我真正的體會到自己有政治上的抱負,有社會責任感,因為政治對社會的影響大,覺得這個職業好一點。我知道政治有許多肮臟的東西,但我希望自己是乾淨的,組織一股自立在共產党之外的政治力量,絕對不被招安。80年代我想開始多党制,被人當成反革命集團抓了起來。中共看得很准,他們當年就是這樣起家的,絕對不允許的,結果判了我15年。我出來后走南闖北,對中國的情況深入了解,物色人作事情。我覺得覺得98年克林頓訪中是一個契机,同時在中國民運存在比前進更重要。中共恨不得要我,但我很注意不給中共條件,結果海外媒體天天報導采訪新聞,我們成了「空中民主牆」,是無形的組織。后來年輕人提出了不同的做法,我后來勉強接受了,我知道一這樣搞就要進去,但我入獄就有國際影響。說實話我真的不想再去坐牢,但我覺的對民主党和社會有好處,只要不老死在里邊就好了。在整個人類的歷史中,因為自由民主人權,很多人長期坐牢,我只是人權民主自由運動中的一個戰士,一個成員。

我被釋放了,但是在中國獄中還有民主党成員、异議人士、因宗教、民族等問題坐牢的正義之士,還有法輪功弟子在獄中,想起他們,我的心情是沉重的。

李欣:是什么力量讓您在獄中堅持自己的信念不放棄?

徐:其實是十六年在獄里沒有動搖。我看起來很隨和,但對我的信念,我認為對的是絕對不會放棄的。我的內心很平靜,我煉我的「心功」,達到寵辱不惊、心靜如水的地步。改善了自己的心,惡劣環境也自然就改變了。

記者:談到這里,我記得您寫的書談到了中國的 勞改制度,能不能簡單談談您了解的中國勞改制度?

徐:中國的勞改比蘇聯的古拉格還要殘酷,黑箱操作,強迫勞動從而得到非常廉价的勞動力。同時對整個社會洗腦改造思想,因為党員要匯報別人的一舉一動,按當時的指示寫心得體會,被舉報的人往往被送去勞改,可稱是換腦換心。舉個例子,我個人听說,在其他場合下也看到法輪功學員要在電視上罵自己的「錯誤思想」,不轉化就要罰站、挨打、「坐飛机」時間久了很難忍受。轉化就不罰站,或者給吃得好一點,在那种條件下,一點點的「优待」都有很大的吸引力。結果人被剝奪了意志、尊嚴、情感和良心。

李欣:您來到美國后談到您感覺在美國民主是一种生活方式?

徐:為什么說民主是一种生活方式?美國絕對沒有人要求每個人對政府、政界人士有同樣的看法。美國鼓勵堅持個人看法,尊重別人的權利,比如不可以不經主人同意隨意到人的家里。美國人排隊是自覺地保持距离,進餐館要別人引領,這些方式是對別人權利的尊重和對餐館秩序的尊重。民主包含了對他人權利的尊重,還有對個人財產的尊重,這不僅僅是制度的選擇,不然民主不會這樣穩固。美國的社會不僅有這些規范,民主在這里是一种天經地義的事情,超越社會規范。

李欣:您心目中的民主是怎樣的? 美國的民主是不是您的目標?

徐: 美國不是盡善盡美,它是人類社會,人類自身是不圓滿的,所以人類不可能有盡善盡美的社會。在現行的社會里,美國的民主比較理想,比法國來得好。法國的總理和總統來源于兩個政党,兩個中心會出問題,我只認為目前美國的制度 比較优越。

李欣:您在美國的土地上如何推動中國的民主自由和人權呢?

徐:首先,离開中國我的作用就變小了。在這里我人生地不熟,生活也很困難。但我在過去的書本和媒體上學到的美國不是實實在在的東西,眼見為實。我想學習美國的政治制度,了解它的利弊和不夠完善的東西。同時要建立一個政治反對派的力量,不斷關注國內。比如最近中國對何德普的審判,我們希望美國政府關注。同時建立關注中國中心,關注中國的弱勢群體,我最近成功地在布朗得到几千美元的資金幫助中國的孤儿。但是我現在作得很差,還遠遠不夠。

李欣:中國政府的口號之一是:「穩定壓倒一切」,很多人認為穩定可以幫助經濟發展,國家富強,所以犧牲人權來換取穩定是值得的。那您推動中國的人權有意義嗎?

徐:不尊重人權的國家實際是不穩定的,甚至威脅全人類。談談希特勒,他開始拿猶太人開刀,整個歐洲認為与己無關,沒想到,對猶太人人權的踐踏變成了對整個歐洲人權的踐踏。中國政府對异議人士的鎮壓我們先不講,對法輪功的迫害不止于國內,還延伸到海外來,迫害法輪功學員,鎮壓法輪功使社會穩定了嗎?

李欣:世界反酷刑組織美國分部的執行主席認為訴江案是世界人權運動的一部份,您對訴江的意義怎么看?

徐:民謠中說胳膊擰不過大腿,可是我听說還有一條:豆芽菜多了可以頂起磨盤,現在法輪功的胳膊有擰過大腿的趨勢,全世界各地都譴責江,江現在要顧慮是不是出來訪問。我十分贊成這种群眾性的自發審判,擒賊先擒王,要 窮追不舍, 讓所有幫凶心惊肉跳,犯什么罪要用法律制裁,法律程序進行審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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