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禁书】《血纪》下集(64)

【新唐人2011年12月22日讯】【编者的话】血纪》记述了大陆一名五十年代的大学生孔令平先生,被打成右派而下放四川西部甘洛农场,在劳改农村二十年的血泪历程。《血纪》一书完全可以与前苏联作家索尔仁尼琴的《古拉格群岛》相比。小说《古拉格群岛》反映了苏联人民在斯大林统治下的血腥恐怖让人触目惊心,而《血纪》则完全是以孔令平先生的苦难经历为主线。这条主线也是毛泽东祸国殃民的编年史,更是陈力、张锡锟、刘顺森等先烈的英雄史诗。书中人物众多,文笔朴素,使中共监狱的惨无人道和烈士的壮怀激烈跃然纸上。

孔令平先生在本书前言中说:“当这本书有幸与你相逢时,让我们珍惜这种来之不易的相识,为融化中国专制主义,建立中华民主而共同增加一把火。”下面请看长篇纪实连载《血纪》。

第四章:母亲摆脱了伤心地

第三节:峨眉游

当我们从黄许坐上回归成都的火车时,三天来在这里碰到的种种不愉快终于结束,解救范小妹的成功,虽可以告慰我,但她回到重庆是逃出了一个罪恶深渊,还是失去了一个求职的机会,是好事还是坏事?要等今后下结论。

我们在回归重庆之前,按照原订计划,便是游览川西坝子的名刹古寺。

记得我们在抗州居住的三年里,随父母游于西湖,我特别喜欢天竺、灵荫两座宝寺。现在还能想起每当我走进那林荫覆盖的寺前小路,就被随风吹来的香烟和隐约的颂经声所吸引,仿佛已进入了一个神灵居住的仙境。

走进大雄宝殿,一股天地灵气会使我肃然起敬,不由自主双膝便跪在那高大威严的如来尊者脚下,清理自己浮燥妄动的心。次数多了,灵荫寺的老主持便认识了我们。

有一次,他抚摸着我的头,对母亲说,“阿弥陀佛,这小施主人面善,我观他与佛有缘,他有善根哪!好自尊重吧。需知,从善者得善,无缘者舍之,全凭自己的造化了!”当时我睁大了眼睛,揣摸他话中的意思。

外婆是常年吃素的,在她开导下,我常用零花钱去赒济沿街行乞的残废人。

而今三十多年过去,回想在狱中逃过几次杀身大劫,便以为是佛的救助。我自悟此生苦不堪言,归结于种有恶因。所以在我的内心恶念有一念之差,干过蠢事后,都必在事后加以忏悔。友人劝我在大难后,看破红尘,从此遁入空门,求得解脱。

只因畏惧修行之孤单,于是虽有从佛的意愿,却仍徘徊空门之外。不过我是报应论的信徒,所以我在佛祖面前坦露心扉不敢隐瞒,抱定万事随缘的意念。

游历名胜,阅览中华千古文化仍国人之共同心愿,总想亲身体验暴政对我中华文明之破坏。所以在菲薄工资中省积了两年,以供旅行路资和生活所需。

同行四人中,各怀着不同的心情难以叙说。母亲抱定求孙的宗旨最是虔诚,刘启建心里在想什么她没有吭声,范小妹在经历了这场历时两个月,初逢社会的惊吓正在反思,所以很少说话。四个人复杂矛盾心理作用下,使这次旅游带着说不清的味道。

乘车从成都出发,抵灌县后,中午时分,我们在县城一家小饭馆里吃过午饭,便徒步从灌县城向青城山攀登。

时值盛暑,我们沿着石板路,一阶一阶向上走去。幽静的小道两旁浓密的林荫之中,蝉声缠绵,像唱不完的迎宾曲,起劲为游人鼓劲。到了长生宫,参天的大树已将酷暑挡在幽径的外面,气候十分凉爽。

三十年来母亲是第一次出远门,必竟年纪大了,能够徒步十里已很不容易。怀着新鲜感,她一路上询问所到处的小地名,以及这些地名的由来,说明她对美好生活仍怀着渴望的激情。

将到天师洞,那盖定集仙桥的浓荫,使古道特别幽暗起来,空气变得压抑,彷佛许多的精灵聚集在桥洞中,把世间的仇杀、冤恨,统统挤到桥的入端处,我相信有意上得此山求清静的香客们,会从这里找到新的灵感来。

如果有在政坛上吒叱过风云的政客,或在战场上显过战功的老将,双手沾着他人鲜血的人,一定会在桥下的淙淙流水中,洗净身上的血污。

人生骄娃和失意者,当回忆自己一生所造下的孽债,在此领悟万事皆虚仰天长叹之余,所剩下的只有在玄虚的妙境之中,生出悔恨二字来。

我看见那些长跪在天师灵麾下的,不但有善男善女们,还有面带凶相,似有过嗜血经历的顽凶。那凶恶的毒魈,口吐毒雾在用权欲,财欲迷窍着人的良知时,将丑恶不断洒向他们。

当我们快进青城山的山门,在夕阳的斜照下,仰视上清宫闱的苍穹,俯身去拾掇那些刻在石碑上的经文时,我的心被古代的圣灵洗涤。在巨大的香炉面前,凝视那一缕直冲太极之颠的香烟,我的心熔解在那袅袅直上的青烟中。

天地渐暗,太虚之中,万物伏地,唯有瑟瑟作响的晚风,给人清凉的爽意,四周是那么肃穆。突然间,一记宏亮的钟声,使那些圣灵脚下山谷里,还在胡撞乱荡的恶鬼,也心惊胆战规规矩矩,伏听天尊讲那惩恶扬善的训戒。

当夜,我们就求宿在上清宫玉皇尊者的脚下。

第二天天刚拂晓,西边山脚下刚现鱼肚白,我们用过寺庙的斋食,四个人缓缓下得山来。走出数百米外,我还在一步一回首,从不同的远近再次仰看太虚之巅,一再聆听从那上清宫里传出山来的隐隐钟声。

此时我感到遗憾的是,忘记了带上笔记本,没有记下那隽刻在石碑上的碑文,但我一路还在咀嚼昨夜青城山顶元始天尊的布道。

从灌县县城出发,绕着环山路蜿蜒十余里,去二郎庙。公元前256年正秦始皇统一六国,举兵韩赵之际,蜀郡郡守李冰率领蜀地百姓,深沟作渠,低滩围堰,分洪成功。原来这蜀地,雨季淋淫,水患横溢;日出骄阳,千里干旱的地方,从此旱涝保收。

川西平原十三个县,从此成为天府宝地,两千多年涓涓流水不断地灌溉着这千顷良田,长年使这里的大地披着碧绿的盛装,一年四季五谷丰登。

二郎庙前蜿蜒的山路上,老百姓和游人沿路供着不绝的香火,李冰父子的塑像目光炯炯,二千年凝视着眼前这都江堰,好像在讲天经地脉,又像关照着他脚下的子孙。一路上进香的善男善女络绎不绝,他们所供奉的香火是中华民族居安思源的寄托。

他们雪亮的眼睛里有一杆称评人间善恶的公平秤,他们绝不会忘记给他们创造幸福的先人,也不会忘记给他们带来灾祸的混世魔王。”旡产阶级专政”在这里所造下的罪恶,他们都铭刻在心间,谨记着这历史。

九江东去,佛法西来,我们乘车南行,傍晚到了乐山。第二天一大早,我们怀着虔诚的心,来到凌云寺前那百丈巨佛的脚下。举世闻名的乐山大佛,初建于唐玄宗年代,直到唐德宗才修成,历数十年之久。

当我从大佛脚下,凝视三江口,向外望去,江水浩浩荡荡。岷江、青依山、大渡河三种颜色不同的河水汇聚在此,合成一体,清浊分明,其景甚壮。

传说当年三江在这里初汇,恶风凶悍,浊浪排空,常将航行到此的船只无端的冲去触礁,沉没江底的木船无数。

当年有真人骑兽而过,对当地的父母官说:“此水怪出没作怪所致,欲止此怪,须面三江而建一如来尊者的石雕巨像,以作镇怪宝物。”说毕,当江一指,一尊巨石,傍山而出,遂驱兽而去。

当地父老乡亲向真人焚香跪拜,便以此石为本,大规模的修凿从此而始,前后凡经九十年,大佛雕成,佛高71米,比世界最大的阿富汗佛还高出11米。建成以后,果然跑哮不安的三江汇口从此风平浪静。

如来的石像,为航行在他脚下的船夫纤者保驾护航,从此水怪再也没有肆虐过往船只。

于是,人们从悬岩绝壁上,下到石佛的脚下,沿着佛身两侧和对面的山路凿出石梯小道。最宽的地方也只能容两人上下,并沿着石梯小路,在岩壁修出数百小石洞,其中雕供着上千尊小石佛,其工精美。

唐代佛教盛兴,天子的兄弟玄奖曾出西域西游取经,吴承恩所撰西游记,将神和魔怪写成身份各异的故事。这乐山大佛成了遗留至今的盛唐古迹。

可惜那时这些小小偶像,既没被当作珍贵的文化遗产与以保护,却在一夜之间,被毛泽东指挥的“千钧棒”统统捣毁。为了树他的皇权竟可以不尊重他人的信仰,可以在一时兴起,而毁掉千年文化,连这些小佛像也未幸免。

我牵着母亲沿着那石梯缓缓向上登去,此时我才看到在我身边山崖上的小石像,竟找不到一处完整的,我立刻回想到在盐源的洋芋地里,相遇的冷军当年讲的革命行动中一个细节,红卫兵破四旧的疯狂,使小石佛无头缺肢,这些残骸现在依然很凄凉地立在这里,诉说当年毛泽东的恶行。

毛武断的说宗教是虚妄的,其实剥开幻想的外壳,宗教不但反映了人们的善恶主张,还反映了他们对罪恶的一种扬弃。古时的工匠,能在悬岩绝壁上刻画这些栩栩如生的石像,反映了他们内心的千变万化。

坐落在凌云山顶的一片宽阔的石板平台上,东坡搂就立足在这里,据看守人介绍,苏东坡生前的大量诗文真迹,都珍藏在楼中的“文苑之华”里面。文革把这里当成横扫封资修的重点。东坡先生生前的手迹被洗劫焚毁,至今许多散失的文物已去向不明,东坡楼受到空前破坏。

这次亲眼看到那些已空荡荡的文苑书柜,便对过去口口声声标榜,保护祖国文化遗产的党棍恶吏穷凶极恶脸嘴,看得更清。

再行五里,便是鸟龙寺了,据说这是乐山地区最大的佛家寺庙,当我们向它走近,就被那些隐没在密林之中的梵院寺庙,和远远传来的香烟和肃穆气氛所慑住。进入山门前的小道,进香的香客背着香袋锦囊,双手就已经合十,精神渐入佛境,络释不绝进得山门,四大金刚威严的守护着山门口,再向里是维陀护法。弥勒在大雄宝殿门口挺着大肚子,笑迎八方来客。

进入大雄殿,十八尊罗汉于过道两侧依次排列,其像貌迥异,佛经中对它们都有过详细的解述,这些形状怪异的尊者,维护着殿堂里的庄严和清净。千罗万幛中,那大雄宝殿的最高位置上,至高无上的阿弥陀佛威严的高倨其上。

少年时代,中共教科书,将佛教同其它宗教,一道归并于毒害人民的精神鸦片。将佛教徒,说成是一群靠鬼话来蒙骗百姓的寄生阶层。中共利用执政的权力,强迫僧侣还俗,将寺庙的田园宅地荒废了,捣毁了。使那些“泥菩萨”陷入了几十年灭顶之灾。

然而这样做的后果又怎样呢?共产党的整个统治在无神论的天地里,为所欲为,因果没有轮回,善恶没有报应,精神上失去约束的人,借口扫除旧社会的污泥浊水,把人性说成是资产阶级的,把道德说成是虚伪的。于是人类好不容易累积起来的宗教文化全被毁灭。人和人之间赤裸裸仇视外,便一无所有了!

而今人们才开始反思,开始顿悟,思想家们终于明白剥夺了别人,其实也就剥夺了自己。植根于人民之中的宗教信仰,实在是社会道德的一种补充。既不能破坏,也无法破坏。

广大农民把这些年所受到的灾难,归之于得罪了天地众神,于是在民间,那些为防止灾祸的天地君亲师牌位从新供奉了出来,最终还是召回了曾被社会摈弃的神。相反,共产党的信仰危机却出现了。尽管中共目前仍然想用霸道的方法,让人们接受他们的那一套,结果肯定适得其反。

我之所以笃信因果报应,根本上因为我是一个受压迫的弱者,监狱中所受残酷的压迫启迪了我,往往我用命中注定来解释所遭的恶果,更容易解释我面临的厄运。生活树立起来的信仰是不能用唯物主义来替代的,中国大多数从毛泽东暴政下过来的人,大抵都会有这种切身的体验。

此刻我被那高大阿弥陀佛的庄严所折服,从他那身后的灵光中受到启迪,真诚地忏悔我一生中的罪过,心中杂念也收敛起来。

汽车到达峨眉山脚的报国寺已是中午时分,在那里的餐馆里用过中午饭,从报国寺乘车抵达清音阁,已是下午五点钟了,清音阁底谷的泉水清凉宜人。从清音阁沿着陡峭险峻的山路通向云雾重重的金顶,一般年轻人只消一天时间。然而我却要携着老母亲一步步艰辛地向上攀登,至少也要花三倍的时间。

我们决定歇脚,在这里留宿一夜养足精力,准备第二天攀登。

第二天一大早,我们同在这里过夜的游人一道,开始了第一天的登山旅程。在导游的指点下,我们这一支向着白龙洞方向前进。山间小道走起来很崎岖,但另有一种乐趣,每过一处的寺庙,不论大小,我都会虔诚的礼拜,让缭绕的香烟把我包围。

到达洗象池,金顶距我们已经不远。天色已晚,住在洗象池的大客房里,准备明天一早,登上峨眉山巅看难得一见的“日出”和“佛光”。

这夜正逢我四十五岁,三个人将我围在客房中,大家祝我生日快乐。刘启建还专门的买了一瓶精装的文君酒,四个人都不喝酒,只是登山三天来大家都感到腰酸背疼,借酒驱散高山的凉气和疲劳,每个人斟了半杯酒,酒一下肚,心里热辣辣的,似乎有了醉意,为了第二天登金顶,大家早早入睡。

第二天一大早,为了赶看日出,我们在早上五点钟便起身向峨眉山之巅进发,因为光线暗淡,走在山路上高一脚低一脚,我看到母亲走路特别的艰难,问到她才告诉我她脚上打起了泡。

这么长陡坡中,她能在我的搀扶下,一步步登上山来巳不容易,此时一来怕天黑道路不平,在她精力不济时跌倒,二来也赶个早,别因她步履艰难,延误了观日出的时间。就在洗象池外,我为她雇了一个专门背旅客的“背夫”,我仍怕背夫因天色未明出事,便紧紧跟在后面,叮嘱小范和刘启建尽快跟上。

六点半钟,我们终于登上了天下名秀峨眉山之巅的“金顶”。

平目望去,一轮红日在云海中喷薄而出,整个山头已被朝霞染红,如蒸汽如棉花的白雾,已经退到脚下,将下面的人世与我们隔开。

金顶海拔3100公尺,西望天府平原,北瞪贡呷山脉,当红日一出,顿时气清云朗,一目望去,穷极宇宙。只那白雾阻断的千沟万壑,好像仍不能看破。

忽而,一片白云从南边急速涌来,顿时四周茫茫四裹,咫尺之内朦朦胧胧。一会儿从北面扫过来一阵轻风,将白云卷去,好像谁一声号令,先前的白雾渐渐退去,再细看那兀立的群峰,青翠碧绿,一个个隐隐地站立在在沟壑深处。

当山脚下的雾渐渐退去,就留得几朵游浮于山峰之间的彩云,若那云头上站立的是仙人,告诉人们,今天群仙又要在这里聚首,那朵朵白云上下巅动像是神仙在嗟商。快乐无过于那些无拘无束的神仙们,他们今天的聚会是巧合,还是预先有约?

此时我睡在宽阔的草坪上,一如睡在软绵绵的云端。好想纵身跃进那浩翰的云海中,去洗洗这二十多年地狱留下的积垢,再学学那些快活自由的神仙,超脱自己,让我的心不再积郁和忧虑。

仰视兰天,品味着无穷天籁的奥秘后,我俯身去抚摩那突兀而立的山崖,被那些附在悬崖壁上的山花吸引。红的,白的,黄的,星星点点地分布各处,一丛一丛到处都是。她们向朝圣者招手致意,在山壁上发出清脆的笑声,平添着绝处的生机,令人收敛对绝壁的恐怖。

就在那静得可怕,连山禽走兽都无法攀登的绝处,她们也会在那里呤唱山歌。这些大山里的天使,敢在悬岩绝壁上与万神共进野餐,这是那些在温室中芳香迷人的玖瑰,永远不可及的!她们自由屹立在山岗上,留芳在天地中。

再往下滑移,我的目光便停留在那崎岖小路上义务的布施者,那是些为进山拜佛的人铺路修桥佛家俗家弟子。他们在自己铺路的两端,摆着对求过者布施的木匣,那上面写清了铺路化缘人的姓名。

我明白了那山间的小路,原出自他们的一铺一垫,那上面留着他们的汗水和虔诚。看到他们从远处背来的一石一土,我深深为他们的努力触动:只有迈过艰难历程的人,才更加珍惜平坦大道,他们除了用对佛的虔诚去感动那些同样虔诚的布施者,相互间全凭信仰的力量在沟通。

再看那一路上的朝香者,有瞎了眼的,有断了腿的,有失去双臂和已经耆耄的老人,结伴着趔趄在那险恶的山路上。

“苦海无边,回头是岸”,既是他们的信仰,又是他们对虚妄者的归劝!他们之中必经历过人生苦海,来领受佛的劝勉,求得一个善果。

至于那一路上花花绿绿的少男少女们,匆匆而过,是不会理解的。他们同我少年时代一样,在没有受过生活的煎熬时,是不会领悟佛所指点的迷津。

忽然一个背着游人的背架,在那崎岖小道上慢慢地蠕动,一位力夫,皮肤黑黝,满身泥汗,双颧突出,青筋暴突,汗水像雨注倾泻着他的小腿,向上蹬的双脚也不知在这悬岩山间打过多少颤,那背架上的游人,那些走到这里欲上不能的游人,就靠着他的“铁背”“铜腰”,得以饱览金顶的风采,而一家人的生活便靠他这种卖命的下苦力挣来的钱。

我知道这里没有人比他更苦,需知他脚上的任何闪失,都会让他滚下万丈悬岩粉身碎骨,那背架上背的老人或残废倒不说了,竟然也有的打扇卖俏的公子哥儿和打扮妖艳的少妇,他们那配进入这灵山佛境?如果佛有灵气,会怎样的处置这种人间的不平?我不知道但我相信。

我们在金顶照像,游览,流连往返,直到下午四点钟,一团白雾将它团团笼罩,看样子像要下雨的样子,我才扶着母亲向山下回归。我们从十八拐下行,天色将黑,我们无心偿玩遍山的猴群,终于赶在天黑之前进入白龙洞。

第二天我们回到清音阁,从报国寺乘车回成都的时候,我们这次历时八天的峨眉山之旅,便告完结。

八天留给我们的除了疲劳,便是心理上的寄托,我笔记本里夹着的野山花,便是我最好的纪念。有时候,我真把自己也当成了在这险峻人世中的野山花,然而我心灵的透白还不能像野山花那样的公开,我的片断,我的回忆录,便是我透明心灵的呐喊,但它们也只能掩藏着,否则我就连这一点空间也要失去。

逗留成都期间我想趁此再访故友,1979年我回重庆后,一直陷于‘落实政策’的奔波,有空把精力放到“片断”的撰写,竟没同陈容康和张锡琨大哥保持经常联系。此时当我再寻西城大菜市,那儿正在拆迁,老陈的窝棚不知搬到那里去了。问到解放中路1268号,干脆就没找到这个地方。于是从此断了同他们的联系。

我到成都前后四次,第二次是十六年前,即一九六六年春天,被盐源农场的狱吏们“押着”来成都“参观”,既要无端的残害百性,又要让受害人唱颂歌,这便是近代专制主义的丑恶心理。那次成都展出的全国五十二面大寨红旗巡回展出的图片,就是在花会期间在青羊宫里展出的。

然而在这次参观中我回答当局的是一篇:“从南滚龙沟这面红旗看大寨精神”,令盐源农场的管教当局瞠目结舌,我将“大寨精神”与“大跃进”联系起来,得出“劳命伤财”的结论。因为文章的全部依据均出自毛氏自己拿出来自吹的东西。

而今往事过去,故地重游,当我寻找当年参观大寨图片的展厅,却没有找到。问到青羊宫里的游客他们都摇头,中共已对这“大寨”绝口不提了!遗憾没有清算,糊里糊涂地不了了之了!。

去杜甫草堂,这里已经培修。当年诗人穷居恶卧的故居,记述着一个傲骨清风的伟大作家到了晚年拮据渡日,终老他乡的经过,不禁令后人为之伤怀。诗人当年的心怀,今人又有几个具有这种情愫?后人将宋的陆游和清的黄庭坚共祠一堂于此,号称三圣堂,以表达后人对伟大宗师的缅怀和敬仰。

历史对于那些敢于抗拒独裁统治的作家,几乎安排了同样悲凉的一生。这使正直的作家难以保持文坛的神圣。随时俗,无聊文人多的是,有的是统治者奸佞的吹鼓手,有的以迎合市俗们庸俗的口味。将一些污浊的垃圾充塞书刊,纯粹不以触动统治利益而苟活。

然而,历史又将那些伟大的作家供奉在文坛正位上,使后人永远纪念那些敢于秉笔直书的文学专门家。这证明人心追求光明,正义依然是社会的主流。

武后祠,我是第一次来拜谒,提到它,我总是同那篇伟大的唐诗联想在一起:“承相祠堂何处寻,绵官城外陌生生……”东汉末年天下大乱,一代奇才诸葛亮辅蜀汉后主,以三分天下平息大乱,得到一个休整社会的‘三国’时期。
近代的一些政治家包括赵紫阳也曾在这里抄录下一些史家的名文匾录,我想人心向往和平民主这种共同的追求一定会决定中国的未来。

从七月二十日,我和母亲、刘启建三个人在菜元坝乘火车到成都,到八月十日回到重庆,整整二十天的成都、峨眉之旅便结束了。

行程的回眸,所见一幕幕交织在我的心头,错综复杂,尤其是一路上,到处都可以看到毛泽东时期破坏的痕迹,当年我们在监狱中备受独裁统治的煎熬,而我的国家却在暴政中被蹂躏,大陆至今仍那么贫穷,不正是独裁的杰作么?

当火车载着我们四个人回到重庆带着不同心情一齐回归!我在想,什么时候我会心情舒畅的再重游峨眉,看到她变得灿烂美丽?

母亲仍暂住市工商联的招待所,距火车站仅仅只有一里之隔,我们决定暂时在母亲的住处休息几天。

她到重庆财经学校已有一年多了,靠刘昆水先生支持以及周围那些与她有过相似遭遇的同事帮助,她开办的幼儿师资班已经招了两届学员,这些人毕业后充任了工商联在市内所办的各地幼儿园的老师,受到好评,解决了当时奇缺幼儿师资。

由于母亲心情比过去开朗得多,她的面容红润,身体健康得多了。她每每讲到李重生夫妇对她的照应充满了感激之情。她告诉我说,四个月前她得了一次急性肠炎,腹泻不止,人也几乎虚脱,全仗重生把她背上背下,送附近医院抢救治疗,才使危险过去,几天就恢复了健康。

后来,由母亲作媒,重生娶了媳妇。我们在工商联短短暂停的几天,就得到他们夫妇俩热情的照应。母亲每谈到这段晚年的流浪生涯,她都显出一种幸福感。可见在蔡家场的二十多年间,蔡家医院的“造反派”对她的伤害有多深。

“四人帮”跨台,邓小平粉墨登场,为清除毛泽东死党的政治需要,借全国大规模平反冤假错案,对各民主党派许以相互监督,共存共荣的诺言。

使已进入棺材的各民主党派有了还魂的机会,保持这些党派的名称并在政府的席位上占着一个头衔,例如各级政府机构中保持一个“付县长”“付市长”的职位,各级人民代表大会和政协都给一个付职。

但这一打一拉,因为出手太重,实际上早使小伙计怀上了鬼胎。言行那敢违背坐在主席位置上的大哥?那曾在建立民主党派初期有过的为民请命的阳刚之气早以殆尽,实足变成了专制主义黑幕的遮羞布。

(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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