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海大火中的农民工背后的故事

【新唐人2010年12月4日讯】(新唐人记者王子琦综合报导)上海胶州路那场大火过去半个多月了,媒体报导最多的是政府的反应、楼房住户受害者以及他们的家属。而在这场大火中,有四个被拘的农民工和遇难的农民工却鲜有报导,他们的背后的故事似乎被遗忘了。

在这场大火发生后,上海当局迅速逮捕涉嫌违规操作的民工,引发网路上一片哗然。电焊工王永亮、吴国略,电焊包工头沈建新,脚手架包工头支上帮,正是上海胶州路公寓大火后首批被拘的四人。

8名犯罪嫌疑人

据上海《青年报》11月17日报导,16日,市政府召开专题新闻发布会介绍,事故原因已初步查明,系无证电焊工违章操作引起,8名犯罪嫌疑人已被刑事拘留。

据报导,上海市公安局副局长程九龙说,经公安消防部门连夜侦查,事发时,有人在10楼现场违规实施电焊施工,导致溅落的火星点燃脚手架上竹排和可燃材料引发大火。目前,公安已对有关涉案犯罪嫌疑人依法刑事拘留。程九龙说“这8个对像是涉嫌重大事故责任罪”。

架子工王永亮

《南方周末》12月2日登出一篇“上海大火中的农民工”,深度报导了这些农民工背后的故事。

11月15日,是来自河南驻马店的电焊工王永亮到上海的第30天。一个月前,他和妻子曾通过一次电话,当时王永亮从广东潮州一家瓷器厂辞职,想到上海闯闯,到上海的时候王已身无分文,连买火车票的钱都是跟亲戚借的。

在老乡的引荐下,之前跟别人学过半年焊接的王永亮加入了沈建新的电焊队伍,工资每天120元。沈建新,便是后来被媒体广泛报导的“负责分包电焊的沈某”。

15日这一天电焊包工头沈建新分配给他和工友吴国略的工作是:在上海胶州路教师公寓外墙改造工程的第10层,焊接脚手架承重工字钢。

下午2点,一场猝不及防的大火包围了整幢大楼。大火发生后不到24小时,上海警方公开了事故初步原因:由无证电焊工违章操作引起。4名相关责任人已被刑拘。电焊工王永亮、吴国略,电焊包工头沈建新,脚手架包工头支上帮,正在被拘四人之列。

十天后,他们被上海市人民检察院第二分院正式批捕,同时批捕的还有其余9名犯罪嫌疑人,13个人的罪名都一样——涉嫌重大责任事故罪。

事发后除王永亮之外,还有五名电焊工接受了警方调查,一位接受过调查但免于刑拘的电焊工说,他经过技校培训,是有证上岗,而王没有证件。

架子工吴国略:最后的施工

吴国略父亲收到的拘留书上,记录着吴被抓捕的时间:午夜零点18分。

除了是一名在江浙沪的工地辗转多年的电焊工之外,吴国略还是一个5岁男孩的父亲、一个服装厂女工的丈夫,以及一个经营着电器维修铺的老汉的儿子。

来自江苏建湖县的吴国略来到胶州路工地刚好一个月,之前他和妻子在浙江平湖打工,经朋友介绍来到上海。“无非就是为了工钱多一些”。

吴国略是5年前开始做电焊的。吴的父亲说,吴曾在盐城一家技校经过专业培训,拿过电焊证,但由于没有年检,证件可能过期了。

收到拘留书之后,吴国略的父亲独自一人坐了3个小时的汽车,从建湖赶到上海。因为没有熟悉的亲友在上海,他几乎立即迷失在这个庞大城市的街头。最终,吴父没有见到儿子一面,他甚至没有找到上海市第二看守所的具体位置。

除了一张拘留书,没有其他任何部门或人员向吴家介绍过情况,有关大火的经过,几乎都是前来采访的媒体记者告诉他们的。

电焊包工头沈建新

23岁的沈建新和吴国略是老乡,已有七八年的电焊经验,据沈的爱人说,这是沈第一次接这么大的高层住宅,火灾当天,意外摔了一跤受伤的沈正在家里休息。

其时大楼的电焊工作已经结束。但由于楼层太高,一楼的脚手架基础难以承受这么大的重量,施工中在10楼、16楼、22楼分别焊接额外承重的工字钢。

在11月15日中午,施工现场的监理发现10楼一处脚手架“松了”,王永亮和另一名来自江甦的电焊工因此被叫来再次焊接加固。

包工头支上帮

大约5点,脚手架包工头支上帮被几个人从楼里抬了下来,当时他满脸漆黑,脚都站不稳。清醒过来的支上帮似有预感,他干的第一件事情是给浦东家里的妻子打电话:“出大事了,大楼着火了,你拿几件衣服和孩子回老家。”

支上帮在1992年前后到上海的,最初以在菜场卖鸡为生,后来,在静安一位退休官员的介绍下,做起了架子工。

大火后一天的傍晚,包工头支上帮的妻子去胶州路给死难者磕了个头,她是悄悄去的,怕被别人看见。在她的理解中,她的丈夫犯了大事,而她同样担心的还有那些租来的脚手架,支上帮的银行账户已全部被冻结, 拿不出一分钱。有个北京律师想帮支上帮做代理,不用给律师费,只出点来回路费就行,支上帮老婆想了想还是拒绝了。

今年是支上帮生意最好的一年,在支妻的印像中,支很少有休息的时候,每天天还没亮,支就去工地了,要晚上10点多才回来。当初拿下这三栋楼的工程,支就有些力不从心,三栋楼光租钢管的费用就得一百多万,至于施工的资质,则是他的一个朋友帮他找的公司挂靠。

在上海一位在脚手架行业浸淫十多年的老板看来,真正引燃大火的不是这些电焊中出现的火星,而是那些保温材料。“两层架子之间相隔1.8米,即便着火也要至少半个小时才能延烧到上一层。”他说,但是碰到保温材料就几乎一点就着。

曾有网民追问,这些被逮捕的民工,有没有法律辩护人?惨痛遇难的58条人命若是由几位社会底层弱势族群来背罪,似乎并未真正触及真相的核心。

被烧死的农民工

上海大火“头七”祭奠现场,一张卡片上写着:“向遇难的民工和保姆们致哀,我们会找到你们的名字。”截至目前,大火已造成58人死亡,失踪的40多人,农民工李新模和陶余武也不幸罹难。

在本次火灾失踪的40多人中,不仅有大楼的居民,还有来上海打工的农民工。在火灾现场作业的民工数量上海官方的发布会没有公布。据了解,其中做保温材料施工的就有10人左右,这个施工队有两人遇难,一人失踪。当时还有不少民工正在作业,一部分民工逃往楼顶而获救。

陶余武:终究没能逃脱

幸存的民工没有人能说清楚火是何时从何处引燃的。大火蔓延至整幢大楼才引起所有人注意。脚手架管理员陶余武的妻子从大楼旁的住处出来的时候,大楼已被浓烟包围,而侥幸逃出的人群中始终没有丈夫的身影。

陶余武挣钱的主要目的是为了孩子。儿子今年上高三,女儿上初中,正是最需要用钱的时候,每年开学前夕都是陶余武往家寄钱的日子。干活之余,陶的唯一娱乐是租武侠小说看。

陶余武的老婆有着典型的农村妇女的沉默,对于这样一个上有老下有小的农村家庭来说,失去了顶梁柱,她好像不知道该如何释放自己的情感,总是说着一句话:“这是命”。

架子工李新模

当时正在728号楼26层刷油漆的李新模未能逃生。

李新模的遗体是在楼道里找到的,当第二天他的家人在龙华殡仪馆里看到他的时候,这位身高只有156厘米的安徽太湖人鼻孔和嘴角还有残留的鲜血,估计是在往下逃跑过程中窒息而死,而他的工友陶余武已成焦炭,只能通过DNA确认身份。

李新模的侄子告诉《第一财经日报》记者,五十几岁的李新模来上海已经快20年了,并不是正式的架子工,平时主要工作是打杂,比如在架子工后面捡材料,负责防盗等。 “当初出来的时候就是为了赚钱给孩子上学,每年年底都要往家里寄钱。”李新模的侄子说。

由于身材矮小,又大字不识一个,除了脚手架保管员,李新模很难找到什么好活,为了供老家子女读书,李在上海过得相当节俭。抽烟只抽大前门,喝酒也只喝5块钱一瓶的双沟,衣服从来都是捡来穿,在龙华殡仪馆里见他的遗体时,身上穿的还是侄孙女军训时的迷彩服。

偶尔喝多了,他也会絮叨一下自己的悲苦。他总说他活着唯一的奔头就是能给家里盖一栋楼房,让儿子结婚。

和胶州路公寓里的死难住户一样,这些在大上海讨一小碗饭吃的农民工们的生活,也因一场大火戛然而止。

农民工负罪 未触及真相的核心

事发当天,楼顶的十几名架子工是最后被救出来的,消防员最终冲进大楼把他们半拉半抬了出来。在有毒浓烟和烈火炙烤中坚持了半个下午的他们逃出生天后,被立即安排接受调查询问,为此在附近派出所的走道里坐了一夜。

第二天从派出所出来,强忍着喉咙的疼痛,工友们找到一个简陋的饭馆,对着廉价的白酒,一干而尽。 “能捡回一条命,已属万幸。”一位工友说。

目睹这场灾难的另一农民工吴长江,家住河南,平时务农,老乡的介绍下,临时来到上海接活,加入了胶州公寓节能环保施工队,最后他被分配到隔壁的718号楼施工,他是幸运的。

吴长江和工友们还未从震惊中恢复过来,就又要面临追讨工资等一系列事项。 “用工前从来没人给我们办保险什么的,但出事以后,公司就跑过来给我们补办保险了。”而吴长江所说的达达门窗公司面对工人讨薪也一度有意拖延,最后在工人集体多次上门的压力下才结清了工资。

拿到工资的当天,怀揣着13天共1300元钱,吴长江连夜坐上了赶回驻马店的火车。才21岁的吴长江,他的未来很可能还将继续在中国各处的工地上打工。对于吴长江来说,这些钢筋水泥混凝土丛林般的工地,不仅是工作场所,往往也是他们生活、居住和娱乐的地方。

关于城市农民工境遇的问题,目前网路上有一句话很火:“看一个社会的良心,就看怎么对待农民工”,这些知识水平并不高的社会底层人士,终究成为事发后负起法律责任的首要罪责对象。

农民工作为事故“替罪羊”

大火将事故原因归咎为8名电焊农民工引发争议,舆论质疑这是责任方将弱势的农民工作为“替罪羊”。事实上,农民工为事故责任买单的事件并不少见。

2010年7月16日下午18点50分左右,中石油大连市大连湾附近输油管道发生爆炸。事故造成海面污染水域达50平方公里,影响范围达100平方公里。据大连市海洋渔业局副局长栾玉瑄对媒体介绍,海上清污仍依靠“土办法”,除了调集4艘专业清污船外,当地组织800多条渔船加入清污工作。因为缺少消油剂和吸油毡,他们使用草帘子吸附,甚至雇佣民工用瓢舀等手工方式。

大连油污清理除了雇用当地渔民,还有从黑龙江、吉林、河北等地招来的农民工。清污现场看到,许多人赤膊上阵,既没有手套和胶靴,也没有口罩。

2010年05月,央视大火案一审宣判。将烟花由浏阳运至河北的浏阳三和物流公司法人代表唐智勇和1名押运员、提供烟花转运仓库的河北永清县供销社鞭炮日杂经销处经理刘桂兰、将烟花运进央视工地的宋哲元等3名无业人员判罚重刑。

中国廉价农民工创造“世界工厂”奇迹

在1978年以前,中国的农民是农民,工人是工人;1978年以后,工人依旧是工人,农民也是工人。于是,“农民工”成为中国城乡之间一个特殊的群体。

据中国国家统计局局长马建堂透露,根据抽样调查数据推算,2009年中国总的流动人口规模1.8亿人左右,其中外出农民工是主体,2009年末达1.49亿人。加上没有外出留在乡镇企业中的农民工,估计总人数为2亿左右。国家统计局2009年数据显示,农民工从事制造业、服务业、建筑业的比重分别为39.1%、25.5%和17.3%。

“农民工”它提供了中国境内企业的廉价劳动力,成为吸引外资和形成中国产品的优势。但农民工的待遇并没有得到显着提高。从中国改革开放算起到2006年,城镇职工的年平均工资增长10%左右,2006年城镇职工平均工资为21001元;而农民工的年平均工资增长则只有3%,2006年平均工资不到1万元。

另外,就是到了2006年,农民工参加社保的不到6%,社保成本节约也变成了便宜劳动力要素的一部分,估计累计最少也有3万亿。

“起得比鸡还早,睡得比猫还晚,干得比驴还累,吃得比猪还差。”这是形容中国民工生存状况的“经典”比喻,而如今常常被一些“愤怒青年”引申开来自嘲时,后面就会加上一句:“赚得比民工还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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