閑情偶記:我的桃樹灣(1)

【新唐人2016年06月06日訊】 歸鄉隨俗。這彷彿是必然。在這棟有著百年歷史的純原木構建的吊腳樓里,我花了一周的時間,才慢慢適應沒有衛生間沒有淋浴沒有WiFi的簡陋生活。鄂西的吊腳樓一般依山靠河,分上下兩層,屋頂蓋瓦,其餘全部用杉木建造,上層通風乾燥,住人,底層用來關牲口或是堆放雜物,廁所通常也設置在底層。


我的父親躺在墳墓里,他一定很得意,得知自己桀驁不馴的女兒正在一邊咕嚕一邊收拾這棟漏風漏雨的破吊腳樓。母親躺在右側,大概也只能像活著時一樣干嘆氣。對她來說,左邊的這瘋老頭子簡直就是前世的冤家,來人世一趟,似乎就為了故意和家人作對。活著時,她和兒子洛伊一樣,盼著這房子早點賣掉,曾經有過兩次好機會,一次是旅遊部門,一次是文物部門,出的價錢都不低:二十萬。可老頭子死活不鬆口,說是祖宗留下的老鹽罐子,住垮掉,可以;賣,不行。

洛伊是我的哥哥,唯一的哥哥,大名叫爾文。洛伊這個小名也是我那做過幾天少爺的父親給取的。在土家族的文字里,洛伊是射日勇士。現在,老頑固終於走了,房子卻賣不掉了,大梁和柱子已被白螞蟻蛀空,廊洞和橫樑上的雕龍畫鳳也被光陰磨損的面目全非。父親生前就寫好了遺囑,白紙黑字,用毛筆寫成的蠅頭行楷,將這棟樓留給了我,附帶條件是我給哥哥十萬元。

我知道,父親一直沉溺於他的少爺身份,想要像他的父親那樣,閑時圍獵,忙時騎馬巡視他的山界田莊。所以,他至死霸著他的吊腳樓不放手。所以,他寫下遺囑,把這棟破樓留給和他一樣不怎麼按規矩出牌的女兒。這個倔老頭,死了還要賭上一把。

當然,還有一種可能,也許是出於對我當年悄然離家的懲戒。總之,父親臨死前玩了這一手,妄想一箭雙鵰,既讓我破財,又讓我替他保住吊腳樓。還讓照顧了他一年半載的哥嫂無話可說。

——本文經《紀元心語》授權發布

責任編輯:李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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