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慎坤:警惕林昭的悲劇在中國重演

今天,4月29日,是林昭遇難48周年紀念日,48年前,當絕大部分國人還處於愚昧狂熱而不自知的年代,林昭就以極其敏銳的洞察力,透過其外表華麗的偽裝,看透了當權者真實的罪惡的險惡用心並大聲疾呼!

在當時的社會環境中,有幾人能夠理解林昭那憂國憂民的良苦用心呢?甚至還會有很多人不理解她,詛咒她,罵她,說她是反動的,就如同當年袁崇煥遭誣陷被凌遲處死時,許多不明真相的人以為袁崇煥就是賣國賊,爭食其肉以解心頭之恨,可以想像當時袁崇煥的內心是何等的凄苦、何等的冤屈,林昭在行刑前其內心或許與袁崇煥的內心感受一樣。

林昭沒有被嚇倒、沒有被屈服,這是由於她的內心有著極其堅定的信念,是對真理信仰的力量在支撐著她柔弱的身軀,她是那個時代的智者,她是那個時代民族的希望之光,她,只有她,才配稱得上是中華民族的脊樑,以至於我們每個站在她墓碑前的人,在林昭偉大人格的映襯下,無不感到自己的渺小和卑微。

林昭(1932年12月16日-1968年4月29日),原名彭令昭,蘇州人。林昭在1957年的反右運動中因公開支持北京大學學生張元勛的大字報「是時候了」而被劃為右派,後因「陰謀推翻人民民主專政罪,反革命罪」在1960年起被長期關押於上海提籃橋監獄,在獄中她堅持自己的信仰,並書寫了二十萬字的血書與日記。1968年4月29日林昭在上海被秘密槍決。

1980年8月22日,上海高級法院「滬高刑復字第435號」刑事判決書,撤銷上海市靜安區人民法院1962年度靜刑字第171號和中國人民解放軍上海市公檢法軍事管制委員會1967年度滬中刑字第16號兩次判決,宣布林昭以精神病為由平反為無罪,結論為「這是一次冤殺無辜」。

1981年1月25日,上海高院的「滬高刑申字第2346號」刑事判決書中認為80年的判決書宣告無罪的理由為精神病不妥,「在病發期間的行為不應以反革命罪論處……林昭的行為既不構成反革命罪……滬高刑復字第435號判決在適用法律上亦屬不當,均應與前兩個判決一併予以糾正」,撤銷了1980年「滬高刑復字第435號」判決書。

赫魯曉夫在位時曾經說過:「蘇聯境內沒有不贊同蘇聯共產黨的人,沒有不贊同蘇聯共產主義制度的人,而只有精神病患者」。赫魯曉夫所指的精神病患者就是我們那個時代多得數不清的瘋子,當億萬中國人搖曳著「紅寶書」,如痴如醉,如癲如狂,涕淚縱橫,山呼海嘯著萬歲萬歲時,北大才女林昭在監獄裡,也發狂似地用自己的血書向紅衛兵歡呼的物件,向「萬歲」,向「宙斯」在作最後的抗爭,誠如她在早一點的長詩《普洛米修士受難的一日》中寫的:

還能忍受嗎?這些黑暗的

可恥的年代,結束它們,

不懼怕雅典娜的戰甲

不迷信阿波羅的威靈,

更不聽宙斯的教訓或恫嚇,

他們一個都不會留存。

這些滾燙熾熱的詩句,與紅牆外的歡呼吶喊何等的不協調;與無邊無際的人山人海相比,又是何等的孤寂。林昭在那個時代的人看來無疑是瘋了,而在林昭看來,是那個時代瘋了,是那個時代的人瘋了。

是「眾人皆醒她獨瘋」,還是「眾人皆瘋她獨醒」?當年廣場上的歡呼者如今都不再提起那個時代的光榮歷史,而林昭的許多言論觀點經過那個時代的沉澱,越來越顯得具有超前性和洞察力,並且得到後人的廣泛認同。

一個社會,能不能包容不同的聲音,能不能接納政治定義的「瘋子」、「精神病」,是判斷這個社會文明進步的的一個重要標誌,也是衡量人心良善的一個砝碼。大凡讀過林昭在獄中所寫的血書和日記的人,大概對林昭都會有一個清醒的認識,更當謙卑地垂下頭顱。恰如一詩句中所描述的那樣:「她的頭顱,放在天平的一方,億萬中國人的頭顱頓時失去了重量。」

林昭1932年12月16日出生於蘇州市,1954年考入北京大學中文系新聞專業學習,1957年反右運動中,因為她所敬重的同學被莫名其妙打成右派分子,她仗義執言,為這些同學辯護了一番,也隨之淪為右派分子。此後在漫長的監獄生活中,林昭一直在思考中國的前途和命運,對反右、大躍進、人民公社等等運動提出諸多批評,面對大飢荒的現實更是憂心如焚!在上海提籃橋監獄,多次絕食,書寫血書,還遭受了長達180天的殘暴虐待,成縷的頭髮被連血帶肉揪扯下來。

文革劫難結束,個別受難者因一些偶然因素被世人提起,林昭也像千千萬萬受難者一樣,長時間並不為人知。八十年代初大規模為死難者和蒙冤者平反時,才有人提到林昭。直到上世紀末,藉助北京大學百年校慶,人們才把更多目光投注到林昭身上,發現她是1949年以後最能體現北大精神的學子。有關林昭的生平,此後才艱難而又頑強地出現在各種媒體上,其堅貞不屈的形象一如林昭當年與專制集權殊死搏鬥的英姿。

1981年1月27日,《人民日報》發表了新華社記者穆青、郭超人(也是幾任社長)、陸拂等人的報告文學《歷史的審判》,文章中有關林昭遇難後向林昭母親徵收五分錢子彈費的細節,令人極其震撼!

文章這樣描述林昭:由於她不願意向風靡一時的現代迷信活動屈服,被關進了上海的監牢。但是,她堅持用記日記、寫血書等種種形式,表達自己對真理的堅強信念,心甘情願地戴著「頑固不化」的枷鎖,過早地結束了自己年輕的生命。她就義的詳細經過至今無從查考,我們只知道這樣一個消息:一九六八年五月一日清晨,幾個「有關方面」的代表找到了她年邁的母親,宣告林昭已於四月二十九日被槍決。由於「反革命分子」耗費了一發子彈,她的家屬必須交納五分錢的子彈費。這真是使人毛骨悚然的天下奇聞!在中世紀被判「火刑」燒死的犯人無須交付柴火費,在現代資產階級國家用「電椅」處死的犯人也從未交過電費,唯有在法西斯統治下,人們竟要為自己的死刑付費,這不能不說是又一個「史無前例」的創造發明!

由於林昭遇難以後,她寫下的文字一直沒有解禁,她在獄中的細節以及遇害經過也無從查考,人們對她生前的遭遇並不完全了解,迄今為止對她的許多文字甚至多少帶有猜測的成分。林昭人生選擇的倫理意義、受難的勇氣、政治思考的深度、精神世界等等——人們對她的認識和闡釋,依然並不充分也不深刻。

有些人用「聖女」來概括林昭,其中的感情成分誠然很重,但這個稱號是否完全體現她的信仰她的價值,顯然還值得深思。人們對林昭的了解和闡釋有一個艱難的過程,這也是林昭在人們心中艱難復活的過程。人們對於她的完整認識,還需要等她的文章和真相完全公開的那一天。那時候,林昭不但復活在人們心中,也必將復活在歷史的名冊中。得自己立在危崖邊?

──轉自《作者博客》 本文只代表作者的觀點和陳述。

責任編輯:劉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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