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斌:「活在當下」三析

「活在當下」論的一個重要根據是——「社會是你我都不能改變的。」這話有道理嗎?當然有道理,尤其是在一個普通人連基本的政治權力都不具備,統治者的權力卻不受任何制約和監督的社會裏,這更是一個誰都沒法否認的事實。但如果你因此而放棄自己的社會責任,躲進個人的小天地裏,兩耳不聞窗外事,那就不對了。

我不否認,在一個統治者的權力不受制約和監督的社會裏,普通人因為缺乏基本的政治權利,人微言輕,一般情況下,根本不可能對社會產生什麼看得見摸得著的重大影響,更不可能憑藉一己之力改變社會。但是這也並不意味著個人對社會一點作用都沒有。社會就像是大海,儘管我們每個普通人都不過是這大海裏一粒微不足道的水滴,但大海畢竟是由無數粒微不足道的水滴匯聚而成的,離開了一粒粒微不足道的水滴,又哪裏來的大海呢?所以,作為一種客觀存在,個人對於社會的作用其實是不應忽視和抹殺的,也忽視和抹殺不了。

面對社會的黑暗,我們固然不可能人人都挺身而出公開反抗,但你只要不主動配合黑暗,只要採取不合作的態度,你就是在抑制和削弱黑暗,當千千萬萬的普通人都這麼做時,黑暗還能囂張肆虐,永遠存在下去嗎?面對統治者的謊言,我們固然不可能人人都站出來揭穿「皇帝的新衣」,但只要你不主動附和助陣,只要你盡可能把真相告訴與自己有緣的人,謊言還能得勢猖狂,一而再再而三的欺騙蒙蔽人嗎?社會的改變離不開每個人的推動,而每個人微不足道的努力,也將匯成巨大的合力,最終導致社會的改變。因此,我們沒有理由放棄自己的社會責任感,沒有理由置身於社會進步之外,沒有理由一味沉溺在個人的小日子中。

其實,當你放棄自己的社會責任,一味沉溺在個人的小日子中時,你也不是對社會沒影響,只不過這種影響不是正面的,而是負面的罷了。試想,當黑暗橫行時,你不聞不問,只管過自己的小日子,客觀上你是不是在縱容它?如果大家都不聞不問,都只管過自己的小日子,它的能量和危害是不是會因為你們的縱容而變得越來越大呢?當謊言猖獗時,你也不聞不問,只管過自己的小日子,客觀上你是不是在附和它?如果大家都不聞不問,都只管過自己的小日子,被它蒙蔽欺騙的人是不是會因此變得越來越多?

且讓我用下面這句被許多人引用過的話來結束這篇短文:「如果你在不公正的情形下保持中立,那你其實已選擇站在壓迫者一邊。不要以為你不作惡就是好人,不要以為不害人手上就沒有鮮血,不要以為沒有當走狗就不是幫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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