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原:為何剿滅"公盟"之類民間NGO

7月中旬,設在北京的民間組織"公盟學術研究中心"(簡稱"公盟"),被北京國、地稅兩局以"偷漏稅"為由高額罰款,被民政局事后高調宣布取締,并進行查抄。

公盟,是當前民間組團大潮中的一員,更是被政府強勢打壓的代表之一。這种游离于党的掌控之外的民間公益性質的團隊在中國已非獨家,只不過政府一直拒絕承認其"合法性",對口主管部門–民政部(局)堅決不予登記注冊,往往最后才不得不以公司法人形式出現,同時給政府進行打壓也被動地留下了借口。

從公盟的种种表現可以看出,是以社會公益和法律援助為主要業務,完全是建立在社會改良的理念和基礎之上,假如是在正常的民主契約社會中,正好作為政府行為和司法不足的一個補充,毫無疑問其所有行為正是政府所求之不得的。但在以專制立國的中國,政府"眼里面容不得沙子",民間社會力量漸趨壯大和成熟,則對執政當局在隱形心理上和現實態勢上造成了所謂壓力和危脅,已引起了某些人的不安和恐懼。

雖然公盟是以"奴仆為主人洗袍子"的心態和方式介入國家政治生活的,但中國傳統認為,任何不受政府節制者,在主人沒有點頭認可之前(其實永遠也不會如愿),皆會被其視為"敵對勢力",’必然不能為專制者所容忍,同樣也會受到"理所當然"的無情打擊,公盟自然也不會例外。所以,對公盟的打擊,應該說從當初不能進行正常注冊之時,就已開始了,有今日之事,當屬必然。

消滅"异類"是既有之策

中共在立朝之初,便視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濱,莫非王臣,將土地、財富和國民据為己有私產,不但對國人從肉体上管束,在衣食住行、工作、學習上完全推行集中營式的軍事化、程式化管理,甚至還從思想上進行禁錮,慢慢"培養"成為唯党是從的馬列主義教徒和生物机器,人人以爭做"螺絲釘"和"党的好儿女"為榮。

党為了防止一切形式的變革与革命,保證自己的既有利益,就必然要打擊所有的自己不能掌控的民間社會和組織,鎖死所有可能失控的社會渠道,以求一統天下,別無"分號"之效。

為達獨霸天下的目的,奉"罷黜百家,獨尊馬列"之策,將中國社會本有的一切政治團体和民間組織重新梳理,具有政治特征的,歸入党領導的"政協"旗下的"民主党派",充做其政治"文明"裝點和"橡皮圖章";對于有宗教特征的,則歸入宗教管理局旗下的"三自愛國教會",進行党化洗腦和強行管制,以它教之名行党教之實,中國的宗教信仰自由從此成為唯馬教獨尊的"不自由";具有中國傳統幫會性質的會、道、門組織,則一概打的打殺的殺,如從孫中山時代就已存在并參与了歷次"革命"的"致公堂"者,雖党名早興天下,但這一次才真正被"改造"成政治花瓶"致公党",有"沙里澄金楊六郎"之大難不死,卻再也沒有了其"革命"的精、气、神。

此社會政治生態如后期的《動物庄園》般等級森嚴,其間有能苟且偷生而不殉道于党教者,即為大幸。公盟被罰、被取、被查,只是強權政治的一种自然延續,是身在中國的一個必然宿命,此即類同于中國的基本人權–“生存權"之現實表現。

社會變革需要團隊組織

任何形式的社會變革,都离不開有效的團隊組織來領導和運作。

“洋務運動",离不開"洋務派"領袖的組織;"武昌兵變",离不開軍營首長的領導;"辛亥革命"的成功,离不開孫中山的華興會和黃光的興中會的不懈努力,少不了同盟會的影響;紅朝立國,更离不開蘇俄的支持和直接"關怀",离不了在中國成立政党及其"鐵血組織"的帶動;"文化大革命"的開展,离不開毛偉人的默許;"改革開放"的推行,必然也离不開鄧氏的支持和引領。而這一切,全有賴于組織和團隊的作用。

89六四民運的失敗,是因為沒有一种強大的凝聚力,沒有一個成熟的組織進行通盤管理和宏觀引導,所以才值得讓人反思。

現在的民運大業各自為政,為續艱難,恰恰是因為沒有凝為一体,不能整合成一個有效運作的團隊之故,所以才有了"整合"的呼聲。

遍地分散的各類維權抗暴運動,同樣是散而無效,所以才催生了"冤民大同盟"。如此种种,說明人類社會生活很多時候是需要有組織有團隊的集体行為,因為,人類本身就是群居動物,任何時代和制度都不能反其道而行。

公民社會是大勢所趨

公盟事發,并不說明在當前中國不應該進行民間社團的組織和建設,而恰恰相反,正好說明了對弱勢國民進行及時幫扶和對強權進行震懾的必要性,說明了中國社會需要民間公民社會的存在和成熟,才能對專制体制進行有效的制約和平衡。

公盟事件還說明,在一個專制的社會中欲行改良之事,是多么艱難,甚至根本就是不可能的。因為專制者所進行的一切改良,并不是為了改變專制,而是為了維護專制并預防革命的發生。一旦改良危脅到了其統治根本,這种改良馬上就會終止。

時至21世紀民主大潮再次強勢來臨,身負家國之念具有良苦用心的中國民間社會,再現暗潮涌動悖党成勢之兆,各种或是利用公司法人形式,或是与政府許可組織進行"挂靠",或是自立半公半暗的隱形團隊,正風起云涌逆勢顯現出來。

不管政府愿意于否,一股股潛在的制約力量已經出現,一种"欲与天公試比高"的公民意識已然顯現,當政者意欲再用傳統的圣君哲學和霸王之道治中國,繼續一味拒絕一切哪怕最良性最善意的改良建言,甚至如《零八憲章》這樣溫和理性的吁求也視若無睹,棄若蔽履,反而一意孤行推行警察政治和机密治國(如《保密法》強勢出台),它將來所能等來的,除了革命,怕無其它可能了。

2009-7-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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