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共罪行錄之一百八十五:詩人穆旦的悲劇

整理:袁斌

詩人本名查良錚,一九一八年出生於天津。一九三四年將「查」字一拆為二,「木」、「穆」諧音,開始用「穆旦」作筆名。在天津南開中學讀書時,開始詩文創作。當時強寇侵凌,平、津首當其衝,年青的詩人熱心抗日救亡活動,寫下了《哀國難》,「灑著一腔熱血」大聲疾呼:

眼看祖先們的血汗化成了輕煙,
鐵鳥擊碎了故去英雄們的笑臉!
眼看四十年的光輝一旦塌沉,
鐵蹄更翻起了敵人的凶焰!

一九三五年秋,穆旦考入清華大學外文系。兩年後,抗日戰爭爆發,他隨校遷往昆明,清華與北大、南開合併,組成西南聯合大學。在這片被稱為「振興並發展中國新詩的新墾地上」,穆旦得到著名學者、詩人聞一多、燕卜遜等人的言傳身教,深受西方現代派詩歌的影響,逐漸形成了自己獨樹一幟的全面現代化的詩風。

一九四二年春,西南邊陲告急。中國遠征軍在昆明組建,二十四歲的愛國詩人走出學府,隨軍出征緬甸抗日戰場。他親歷了緬甸戰場與日軍的戰鬥,隨後又在大撤退中從事自殺性的殿後戰。野人山重巒迭嶂,原始森林瘴癘橫行,官兵斷糧斷水,穆旦九死一生撤至印度。過了三年,詩人才根據這段不堪回首的經歷,寫下了《森林之魅——祭胡康河上的白骨》。這首長詩是以《葬歌》終結的:

在陰暗的樹下,在急流的水邊,
逝去的六月和七月,在無人的山間,
你的身體還掙扎著想要回返,
而無名的野花已在頭上開滿。
那刻骨的飢餓,那山洪的衝擊,
那毒蟲的齧咬和痛楚的夜晚,
你們受不了要向人講述,
如今卻是欣欣的林木把一切遺忘。
過去的是你們對死的抗爭,
你們死去為了要活的人們的生存,
那白熱的紛爭還沒有停止,
你們卻在森林的周期內,不再聽聞。
靜靜的,在那被遺忘的山坡上,
還下著密雨,還吹著細風,
沒有人知道歷史在這裡走過,
留下了英靈化入樹幹而滋生。

這首椎心泣血的長詩,它不僅是對胡康河上的白骨深情的祭奠,也是紀念千千萬萬為抗日而犧牲的將士的史詩。但是,愛國從軍並沒有給劫後餘生的詩人帶來英雄的光環,後來在「新中國」倒反而成為他的「歷史問題」。

一九五二年底,在芝加哥大學研究院畢業後,詩人又懷著一以貫之的愛國情操,一相情願地偕夫人周與良博士兼程回國。次年五月,他們倆同時應聘到天津南開大學任教,滿以為從此可以安心報效祖國了。穆旦秉性耿直,遇事往往仗義執言,在那「黃鐘毀棄,瓦斧雷鳴」的年頭,自然不能見容於那些為虎作倀的宵小。僅僅一年多之後,那被輕描淡寫地稱為「受到不公正的對待」的漫長歲月就開始了。

一九五五年,「肅反運動」中,詩人成為「肅反對象」,受到批鬥審查,參加「遠征軍」的「問題」也被提了出來。一九五七年春「整風運動」開始,穆旦接受回國後幾年來「禍從口出」的教訓,在「大鳴大放」中守口如瓶,總算逃過了言禍,在「反右運動」中倖免於一頂「右派」的棘冠。

可天真的詩人哪懂得,「欲加之罪,何患無辭!」一九五七年二月,發表長詩《葬歌》,真誠地抒寫「我們知識分子決心改造思想與舊我決裂」,卻受到「個人主義」的譏評。五月七日,穆旦在《人民日報》發表諷刺詩《九十九家爭鳴記》,「反右」中受到批判,被迫寫了檢討。這些只不過是他的厄運的序曲。一九五八年底,一頂「歷史反革命」的帽子憑空扣在了穆旦的頭上,「機關管制三年」,而他的「反革命罪證」正是當年愛國從軍,參加抗戰!從此開始了二十年的賤民生涯,株連全家。1966年,文化大革命開始。穆旦被多次抄家,被關進了「牛棚」,受盡折磨,親友迴避;妻子周與良也被誣陷為「有美國特務嫌疑」,關進生物系教學樓半年。

一九七七年中國傳統新年前,穆旦因腿傷在天津入院手術。不料,二月二十五日下午心臟病突發,二十六日凌晨病逝,這是多年來身心備受摧殘的必然後果。詩人享年僅五十八歲,與憂患餘生的詩聖杜甫同齡。

本文只代表作者的觀點和陳述。

(作者提供/責任編輯:劉明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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