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禁书】《血纪》下集(70)

【新唐人2011年12月30日讯】【编者的话】血纪》记述了大陆一名五十年代的大学生孔令平先生,被打成右派而下放四川西部甘洛农场,在劳改农村二十年的血泪历程。《血纪》一书完全可以与前苏联作家索尔仁尼琴的《古拉格群岛》相比。小说《古拉格群岛》反映了苏联人民在斯大林统治下的血腥恐怖让人触目惊心,而《血纪》则完全是以孔令平先生的苦难经历为主线。这条主线也是毛泽东祸国殃民的编年史,更是陈力、张锡锟、刘顺森等先烈的英雄史诗。书中人物众多,文笔朴素,使中共监狱的惨无人道和烈士的壮怀激烈跃然纸上。

孔令平先生在本书前言中说:“当这本书有幸与你相逢时,让我们珍惜这种来之不易的相识,为融化中国专制主义,建立中华民主而共同增加一把火。”下面请看长篇纪实连载《血纪》。

第五章:中国特色的社会主义

笫四节:柳暗花明

事情既然闹得市政府整日不安宁,新官上任三把火,肖秧亲自过问此事。一个“明星”企业才一年多就走到破产绝路,新闻界一苴要弄明白,想炒作一翻的事,也该到水落石出的时候了。

肖秧批示,令机械局派出工作组弄清情况,采取措施,务必与以解决。1987年5月,接到批示的机械局,组织了以付局长为组长,市汽车公司生产科长,李伦为付组长的“扭亏帮促小组”进驻本厂。

当中国商品经济的大潮,第一次冲击苟延残喘的封闭式国有企业大门,使毫无生命力的大锅饭企业遭遇与农汽厂相似厄运时,中共基层中,一些从事国企管理多年的“才子们”,从旁边看得十分清楚中共国企的病。他们想崭露头角,一舒多年被压抑的身心。

纷纷倒闭的国有企业,给了他们一试身手的机会,因为他们相对超脱了那过时的僵死思维方式,敢于试探一下新的企业管理方法,成为第一批转型时期草创性企业家,登上了中国这一时期的“经济舞台”。

例如当时闻名全国的史玉柱,以及张树新和她的赢海威,支撑他们的只有一个动力;成名成家。毛泽东禁了一辈子的事,被突破了。

身高1.88米的李伦是其中的代表人物之一,推动他勇于挽回这个资不抵债,濒临破产绝境企业的动力,是他从不惑之年一事无成中感到时不待我的紧迫感,他决定抓住这个崭露头角的机会……至于他是否洞察国企致命之处而有起死回生的“秘方”?我可不知道。

中共的后极权时期依然紧紧依靠国家权力的控制,使权力以追求金钱为目的,便是贪污,行贿滋生的原因。这种交易出现李友这样的怪胎,权力捧着他上台,并指挥着这个傀垒演出一出又一出的丑剧。

在企业毫无根基的条件下,用“假”报表,假数据换一顶上等级的假桂冠,利用农汽厂短时间的发财,让这个木偶一再登上媒体和广告的舞台,为行将就木的国有制唱赞歌。最后在企业跌入不可自拔的泥坑时,便将这个被他们捧上舞台的是明星“宠儿”重重的扔进垃堆中。

李友的可悲就是他的那一颗被中共牵着走的虚荣心。机缘使他成了明星,又很快把他变成垃圾,它失败的全部过程被旁观的李伦窥测清楚了。

李伦清楚地看准了,中共体制下的企业管理和官本位之间,许多完全可以利用的“中空”。这种漏洞百出,凭一人决断的体制可以牵着它走,成为一时,一地资产聚敛的源头。

这同蒙在鼓里的被人玩的木偶不同,虽然挽救这么一个看似没有希望的企业困难重重,前途渺芒,但是只要牵牛鼻子,这种局部性成功完全是可能的。这种成功的奥秘是当时以上管下,绝对服从的官僚体制还没弄清的。

刚刚开始“摸情况”的李伦,每天夹着一个日记本,开始了他那种意志和体力的马拉松运动,他最先就把注意力投向那些平素爱发牢骚,被工厂领导视为“捣蛋”的胖左派们,他想这些人总有独到之见。

同他们中的年长者交朋友,称他们为挽救工厂难得的“智囊团”!给他们提出一个问题,“假如你现在当厂长,该先从那些事着手?“家”由这些平常一贯唱反调的人来当,“策”自会出现。他认真的倾听着每一个新颖的意见,将这些意见写在笔记本上,编成了一幅冶厂兰图。

古希腊伟大哲人苏格拉底说过;“当许多人在一条路上徘徊不前时,他们不得不让出一条路,让那些珍惜时间的人走到他们的前面去”。怀才不遇的李伦当时看准了农汽厂十分糟糕,迫使不敢接招的庸才们为他让路。所以他得到了一次崭露才华的机会。

我同李伦的初交开始于同车间管理的一次碰撞。事情得从1985年十二月马兵因我向市委写的信,同我的那场舌战开始。那一次舌战,使我成了整个农汽厂领导班子的“眼中盯”。其实我进厂两个月便要求下车间的举动已向他们表示,我对工厂的权力争夺毫无兴趣。

我之所以向市委写信,一方面是工人群众的推动,也因为工厂搞得这样糟,别说住房连工资都发不起,我的生存受到了威胁。然而当我通了马、李的马蜂窝后,我受到了诸多的威胁,不但在分配住房时给我穿小鞋以示警告,工作上也被压制,受到歧视。

论学历和工龄,还是能力,早就该得到工程师技术职称的我,进农汽厂已三年,每年年终,由技术部门和劳人科向机械局上报职称名单中,从来就没有我的名字。理由是,你在重大只读了三年,不具备本科毕业的水平,何况以后因劳改而荒废学业多年。

但是我自调入这家工厂,便在车间埋头苦干,自修完了汽车制造的大学专业课程,很快恢复了被中共荒废的学业,亲自设计和制作了许多简易的夹具和模具,成为当时全厂百十名技术员制作工艺装备最多的一个。

正当李友被免职,陈桂林主持工厂的技术生产指挥时,发生了一起价值大约八万元的铸胚报废事件:因为翻砂木模失修,造成模芯错位,五千件钢板弹簧后支架的翻砂铸胚的翻孔位置错误。倘若仍按原来的加工路线选择粗基准时,眼看将导致五千件铸胚全部报废。

负责胚件供应的生产科老张,把我叫到堆放胚件的现场和我商量,他提出这批胚件,更改粗基准的加工工艺建议。我经过实地测量同意了张师傅的意见,工艺科的人竞说我不知收了铸造厂多少回扣,在生产科填报的回用单上大笔一挥将这批五千件铸胚全部报废。

当然报废的是工厂的铸胚,损失是工厂的,与我无关。但迂腐的我却认为眼下工厂正在亏损,毫无道理的将这批可以使用的铸胚报废回炉,等于往亏损上雪上加霜,问题吵到了陈桂林那里,那陈桂林皮笑肉不笑的回答道:“报废了的东西谁使用出了问题,便由谁负责,我看,干脆报废算了,损失一点不伤害人,何乐而不为。”

我不甘心这种不负责的处理,中午自己动了刨床,想用事实来证明这是一批不该报废的铸胚,没有料到那刨床上值机的工人发现以后,骂我是一条厂长的看家狗,工厂到了这个时候已无是非可言。

既然对是非没有了判别的标准,我还有什么必要在这里上班呢?便向车间主任递了一个请假两个星期的假条,回到家里,晚上面对床上睡着的孩子独自发呆,工厂陷入破产绝境,今后该怎么办?我现在才感到出狱后第一次面对生活的压力。现在我再去找市里面的那一位当官的都没有用了。

另调一个单位,调那里?我已五十岁了,效益好的单位接受我么?正为难之际,一个星期以后的一个下午,一个身材高大的人突然出现在我所住的文星湾三合院的门口,他戴着一付宽边眼镜,一边向院子里的人打听我的住处。

正在猜测来人是谁,他已向我的屋子走来。跨进院子大门走到我面前,向我伸出了他的一双大手,自我介绍说:“我性李,是一个刚刚才从扭亏工作组正式转为重庆农用汽车厂的职工”。

我很诧异的的握着他的手,猜测来人的意图。握手以后,他便四面环顾,打量着我那陋屋的门口和院子的整个环境,说道:“我是在后勤科查到你住在这里,你写的假条是昨天上午我才接到的,看到假条,使我对你产生了了解的兴趣,我想就从你身上开始摸一下工厂员工的想法”。

他一边说一边跨进我们的屋里,继续说道:“你这个地方可真不好找,不但藏在几道拐的深卷子里,过道又窄又黑而房子又矮,我是足足花了半个小时才找到的。”

当我把他让进那黑屋子里,他的头却碰在那门栋上,一面接过我拿给他的凳子,四壁环视后,连声说道,“委曲你了,一个老工程技术人员竟住在这种烂房子里,太委曲你了”。

我明白了他的身份,看他的表情不像在说客套话,便回答道:“唉,你还是第一个走访我这个穷技术员的人了,单凭这点我得向你表示我的感谢”。

大约已是六点钟,我们坐在黑屋子里,借着暗淡的灯光,开始了第一次谈心。他从上衣口袋里摸出了一个笔记本,一边交谈一边作记录。从我的身世讲到平反,讲到如何进厂,最后讲到李友的失误。一直谈到深夜,因为谈得十分融洽,时间很快过去,我送他回厂时已是第二天凌晨了。

1987年3月农汽厂在行政大礼堂召开全厂职工大会,取名“扭亏”动员大会。为了显示“危机感”,扭亏工作组向全厂职工亮出了政府对农汽厂发的“黄牌”警告。其实破产,这本属于商品竞争的残酷事实,无须谁来“警告”。

致农汽厂今天这种状态的,是中共庞大的官僚机器。是毛泽东一手建立的国有制。

工厂破产后,还摆出主人的姿势鞭打工厂的全体员工,这不仅是戏剧性的,也是残酷的,台下的我心中十分明白,捧着李友这个木偶玩弄够了的政府,现在要捧出第二个木偶来了!。

然而,被中共恐吓惯了的农汽厂职工们,听到这种严峻的警告时,全都蹇眉沉思,将一年来的谩骂和争吵收敛起来。工厂一旦关门,一千多赖以生存的职工及他们的家属,都会被抛向街头,这对吃惯国有大锅饭的穷职工怎么才能挣到生活的饭碗?产生了最大的忧虑,但当时谁也不敢说中共害了工人群众。

李伦被大会正式任命为“扭亏组长”,第一次主持了全厂工作大会,当他提出用‘自愿兵’精神‘生产自救’的口号,我看不出他的信心和措施在那里?用这些战争的语言来唤醒谁呢?由于生活逼迫农汽厂的职工天天都在上访,他们所盼的,关健在带领这些职工的领头人怎么办?

农用汽车制造厂的招待所,是一排占地大约五百平方的平房,那房子足有三十多岁了,总共二十来间房间,平时白天走廊里也要亮着路灯,否则一进去便是漆黑一片。由于背山而筑特别潮湿阴暗,房间里一到下雨天,地上总是泛潮,下段墙上的石灰层因霉变而剥落,露出一片一片的黄泥墙。

贫困至极的农汽厂职工的住宅就是那种档次,当然也没有能力建好漂亮的招待所来接待客人。所以招待所里面住的,是配套厂家派驻本厂的修理工,外地招来的钣金工和油漆工。稍有“身份”的来客,是由厂长办公室和供应科长专门安排在泉外楼,或其它较高级的宾馆。

李伦接厂长后,厂办主任为他在泉外楼安排了一间带浴室的房间,李伦找到了这位主任说,“工人已经有几个月没领工资了,我还住那么高档的宾馆不符合志愿兵作风,请你把房间退掉吧!”

于是他住进了厂招待所的5号房间,我第一次造访他,便在那房间里,房间被刚刚粉刷,显得比平时亮堂。靠门边摆着的一张床上,一半推着足有两尺多高的书藉和文件,靠窗一张课桌上,放着他的吃饭盅和洗漱用具,两个翻折凳用来接待来访者,一盏台灯立在课桌上,这便是他的全套办公和生活用品。

经这么一布置,那12平方米的小屋还算“宽裕”,自从他搬进这间小屋那天以后,这间屋子里经常灯光通明,有时候通宵达旦。就在这小小课桌上,这小小陋室内却酝酿了一场创业方案,嬴来这家工厂未来七年的一段辉煌。

农用汽车厂的饭堂位于工厂中心地带的盆地中,那儿的竹泥夹墙,年久失修,早已失去抵抗风雨的能力。一到冬天或风雨袭击,那饭堂中也如露天一样平地来风。里面原先还安着的几张木桌和凳子,不知何时被人搬走。单身职工在厨房的窗口上接过饭菜便席地蹲下,趁热尽快把它们送到肚子里去。

那些天,饭堂的角落里突然增加了这个很打眼的高个子,因为身材高大,蹲下显得很吃力,食堂的管理员连忙把总务科的办公凳子给他送来,他看着那红漆办公凳,笑了一下指着同他蹲在一起的其它人说道:“人家蹲着能吃,为什么我就非要坐着吃?”

这一谢绝反倒引发了就餐人一阵议论:“唉!这种鬼地方,连科长都不会在这里吃饭,从没想到过厂长会光临的。”一个矮过子工人忿忿说:“那些败家子,把厂败了一拍屁股走了,谁来管你穷工人在那里吃饭的小事。”一个年纪稍长的工人回应道:“这地方当官的,除吃团年饭,就没见他们来过。”

后来,他在大会上常提这事,说一个连职工吃饭都不关心的人,怎配当厂长?

然而,被中共骗够了的工人,特别是经历文革后,对这种表面一套内心一套的两面话早已听厌,不会因为几句话就轻易相信,至于他心中真想在这个被前任搞得一踏糊途的工厂,干出点让工厂翻身的事,还要拭目一看。

文革刚结束的那几年,四个坚持喊得很响,工人们压抑在心中的不满,因余悸而不敢坦露。随着时间推移,耳闻目濡对中共渐渐看清,先前的迷信被捅破,如今它的无论那一级官员,小到科长,业务主办都公开用公款吃喝,奢侈渐成凤气。原先在恐怖压力下不敢伸张的人们,公开咒骂共产党了。

对李伦初入工厂的调查之风议论道:“还不知上面给了他多大的好处,一旦亏损扭转过来,工厂成了他的摇钱树。定把自己的腰包捞满才卸任?”似乎只有这种评价,才符合当今的时代和人心。人心在这个年代里,被着上了黑色。

然而真心干事业也好,做样子也罢,这位高个子的豁达健谈和平易近人,逐渐产生魅力,市场观念被他灌输给每个职工,他指着刚刚才从‘一碗水’买来的越野车说,按照目前市场,能产生较高利润的不是那些已经很陈旧的农用车,有市场要求的是国家的公用车,是大小官僚们所寻求的小车。

他造访了从1985年到1987年独占川内汽车鳌头的成都客车厂,这个厂就是靠开发越野车,三年成了全国首届一指的利税大户。

而适应于小批生产的手工制作模式,正好适合我们这样的小型汽车制造厂。投资不大,见效快,这在当时叫做汽车制造业打“短、频、快”的方针。一方面利用政府官员的出行追求“气派”的心理,一方面又利用目光短浅的中共“关税保护”政策,将外国发达国家的小车挡在国门之外的机会。

利用中共的普遍腐败,对机关采购人员高额回扣的引诱,使李伦心中已经对农用汽车厂形成了快步扭亏的方案。这是政治经济学和营销学根本就找不到的,这是中国改革开放中特有的市场:政府官员用纳税人的钱,去买生产方式极其落后的汽车品种,附带着中饱采购者私囊的畸形市场。

产品结构调整的方针确定后,以合同的形式把工厂生产品种定下来。他把主要精力投入专用车的各归口部门,以自己的口舌和交往的应酬能力,赢得这些部门的领导层的赞赏。为了打开这些部门采购汽车的胃口,从银行货款中抽出钱给对方经办人以“丰厚”的回扣。

他花了大量时间,在这些部门来回奔跑,获得了一批又一批的订货合同。

市场打开后又回过头来,向当时扼着农汽厂脖子的银行、税务局、工商部门作了大量工作。他知道,这些部门有着大量的空隙和水分,只要经过某掌权政府官员的点头和批示,可以动用无息的扭亏专用款。

欠税也可以挂起来,享受三年免税甚至更长时间的优待。这样一来,过去一年多来,像滚雪球一样的“前帐”可以不与追究。

于是农用汽车厂在李友时期所背的包袱基本上甩掉了,而职工的工资暂时按照原来的标准发够,而不再按市里对资不抵债企业的职工只发生活费,全厂的浮动人心平稳下来了。所有原先被李友捆死农汽厂的“绑”,很快在李伦努力下一一松开。这家工厂赢得比较轻松的起步条件!

在做政府部门的工作时,各衙门口中对于小到门房的看门人,都得低三下四,有时候奔跑了一天,回到工厂是晚上十二点钟了,他一脸灰色感到又累又倦,回到自己的宿舍,白天那些羞侮人格的话,还在脑子里反嚼,但是为了实现他想干的事业,他必须有一般人都不屑为的阿Q精神。

为迎合各个政府口子里的大小官员,他把这套经营方略浓缩成“上靠、外联、内团”的六字方针。三方面中上靠为首,他说上靠就是依靠政府,就是钻政策的空子。他把他的六字方针写在办公室里的写字台前,写在联营办公室里,写在农汽厂最醒目的地方。

这六字方针浓缩了邓小平为首的‘人治’政策,中共在经济建设中没有理论只有‘政策’, 因此随意性极大,谁有权谁说了算,用贿赂说了算的人风糜官场。当然要拿产品出来的工厂,对内部的管理又是另外一回事了,摆着用户所需的,在马路上飞驰的汽车,要战胜同种企业的竞争,在外观和性能上,在同样的手工制作的条件下,必需“略胜一筹”。

竞争毫不讲情的淘汰掉弱者。站在同一起跑线上的工厂要不被淘汰出局,必须不停地改造原来已经显得陈旧了的车身和底盘结构。工厂在调整了产品结构以后,跟上的是不断的质量更新,这是农汽厂原来那种老牛拖破车的步伐是无法想象的。

钟师傅必竟是老技工,他在接受负责越野车的时候,就已经思考了一个保质保量的施工方案,对所有的施工细节都考虑好,所以他说的话带有权威性。按照他的建议,李伦召集了所有参加者的现场施工会议,初步将现场工序分为四个组;一个制作车身的组合件;一个是负责车身份块的焊接组合;一个组专门负责车门的制作和焊合;另一个组是负责车门的安装。

所有的工程技术人员全都要跟着施工的工人,一方面应证图纸正确性,一面组织现场的施工,绘制必要的成型手工模具,并且根据施工发现的问题及时的修正图纸和采取补救措施。

被穷困和失业困绕的农汽厂职工,一种“玩命”精神贯穿在李伦煸动性词令中!现场会几乎通宵,边做边议,一个个解决开发中所碰到的具体问题。从此,试制组每晚上都要加班到第二天凌晨,为了给加班试制的人加班时醒脑,他吩咐厨房每晚十二点送来酸辣面,疲劳和困倦被强烈的酸竦味驱散了。

古人云,“年少鸡鸣才就寝,老来枕上待鸡鸣,转头三十余年梦,不道消磨无数声。”他说:“回看少年时光今已半百还一事无成,过去没有机会,现在机会来了,我只有再来一次鸡鸣就寝了。”他用棣书写成的杜旬鹤的名句:“少年辛苦终生事,莫向光阴惰寸功。”压在他的办公室桌上的玻璃下面。

1988年的夏天,在工具车间前面的空坝子上,搭起了半露天钣金临时工棚。夏天多暴雨,然而在这里,灯光和焊孤光交织着送走了一个月的不眠之夜,即使大雨滂沱也从来没有打断过这里的夜战。

第一台客车和第一台越野汽车相继问世,当鳌战了整整一个月,脸色苍白的志愿兵们,欢呼本厂建厂以来第一代独立制作的换代产品诞生时,胖左派也不禁为之惊叹:“李伦的两刷子农汽厂起死回生有望了。”

样车的第一个顾主、公安部装备处的处长趁飞机专程从北京赶来,认为在当时农汽厂的简陋条件下,仅靠手工制作,短短一个月内开发出两个品种实在不容易。他认为虽然第一台样车问题百出,但一股拚命精神是国营厂职工所缺的。就凭这精神,专用车就有了希望,当下签订了两百台的订货合同。

在一千多职工工资低微,人心焕散,既无模具又缺焊装条件下开始,第一台样车就像学画的孩子用心描出,远远看去整个越野车似乎有近代的味,但经不起走近了细看。

细看车的外观,车壳的外表并不对称。车上腰线像蚯蚓起伏不直,车的平整度仅用钢尺比划了一下,凹坑和凸包之间相差了十几毫米,找来经验丰富的油漆工看,要填平这种差距需20毫米厚的腻子灰。门与门框的高度差,至少也有十个毫米以上。

门是锁不上的,如果用力的锁上,那么就打不开了。车身上相邻部位不相吻合,留着很宽的缝隙。摇窗机就更糟了,装上去以后,是不能摇动的,勉强的摇动,那么内衬的防水胶条不是挤在一堆,就是脱落。

那负责冷作的钟师傅,围着车反复细看琢磨!也低声的叹气道:“这样的车,拿去交给用户,别人怎么会要?我看干脆从新来过。”

然而很懂得“士气可鼓不可泄”,“凡用赏者贵信于耳目之所闻见,则所不闻见者莫不阴化”的道理。!李伦专门召开了样车的评议会。

几十个由设计、工艺、和工人组成的评议小组,围着车身数落着这个样车一百多条的不足,他叫技术员作了详细的记录,一方面他布置了下一轮制作的整改条款。另一方面,召集党政工联席会议,作出“特别嘉状令”对于样车的主要制作人和技术人员实行嘉奖。并且令样车披红戴绿的绕工厂一周。

在会上他说:“我们必需对这种拚命精神加以激厉,否则我们的事业就会在冷嘲热讽中死亡。你们知道这两个样车虽然带着许多的缺陷,但它是我厂有史以来自己制作的换代型越野车,这是我们厂的产品方向,也是我们活出来的希望,这就是我们要大张旗鼓表彰宣传的理由。”

在会下他还说:“我曾经把一句巴顿将军的话当成了座右铭:“没有不好的战士,只有蹩脚的将军。”他的这种热情评价,曾被人当作攻击他的政治把柄,这对中共僵死的官僚体制是一种叛逆。

嘉奖令颁发的第二天,他召集了得奖的志愿者说:“今后你们就是新车型的基本施工骨干,你们手中决定是着农用汽车厂的生死存亡。”他逐一的数落样车的毛病,规定出,车身的平整度,门锁,风窗摇机三大整改的主攻方向,他说到这些致命的毛病显得特别激动,他说:

“这样的产品拿给用户岂有不骂娘的?为什么国营企业多了干不好事的公子哥儿?临到工厂生死存亡的关头,不能再耍这种公子哥儿气了!”

其实工人们的隋性容易改变,最难的,也是最怠堕的是这架由党委,工会行政组成的庞大管理机器,包括党委书记,工会主席和付厂长在内的十一个在上级卵翼下的天之娇子。面对商品大海里将淘汰的工厂,这些人从来没去钻研一下解决问题的方案。

也难怪,上级规定他们的职责,就是“指导”并掌握企业政治方向的。说白了,就是贯彻中共统治利益的。扭亏开始,为扭亏而开的办公会,他们指手划脚的乱说一通,让干事的人毕恭毕敬的听他们训示。

会议不客气的把具体的任务分派给他们,并限定他们完成的时间,写在会议纪要上,作为会后执行会议决议的书面依据。于是平时惯于用鞭子抽打别人的人,在扭亏非常时期不得不忍气吞声接受李伦甚至他的手下人的指派。

但,亏损的危局逼迫他们,他们只有悄悄背着厂长向委任他们的主管局数落李伦,说他凌驾于党委之上,是严重违反组织的行为。于是李伦处在领导班子的冷弹伏击圈子中,古人云:“明枪易躲,暗箭难防”。扭亏虽然打响了,可他感觉自己处在各方面的夹击之中了。

越是向前发展,这种“夹击”会越来越厉害。他既然没有能力搬掉这些绊脚石,就只能听命小人们的夹击。在他的事业顺利的时候,反对他的人会躲在阴暗的角落里向他施放冷箭,一旦他的事业稍有失利,他便会遭到痛打落水狗那种围歼。

他的威信越增加,越潜藏着危险,改革开放预设了事业者葬身的坟墓。

在引进外藉技工的问题上,便爆发了他同反对者之间的第一次公开较量。当第一个批量越野车将近完工后,他亲自同我一道检查了这些“产品”。结果发现,制作样车出现的几个主要毛病仍然没有改观。连续的跟班观察,使他体会到国有企业,习染多年的旧习,牢牢缠着工厂。他看到工人们并不是干不好,而是大锅饭的分配制度作崇。

“干不干,一月一百半”这是工人的口头禅。“亏损又怎么样,国家还能不拿饭钱给我们?扭亏又怎样,再卖命工资卡上不会给你升一分钱。工资是政策规定死了的东西,扭不扭亏还不都一样。”年纪稍长的工人这么说。“工厂条件就这么差,那能保证出好车呀!”年轻的工人总是这样替自己的粗制滥造作辩护:

“李厂长,一个月就只发这么一双手套,我们的手都要冒烟了,眼睛天天流泪,这样恶劣的劳动条件,我们也是人,要不李厂长你也来同我们一道玩两下。”调皮工人的挑衅使他无话可说,他看了看蹬在那里磨磨蹬蹬的工人心里别说有多么焦急。

当他回到办公室看到保定汽车厂为他寄来的“太空”车照片时,想到别人为什么会做出那么好的车身?于是他千里迢迢亲赴保定汽车厂实地考查,考查结果告诉他,保定汽车厂从浙江引进了一批钣金工和油漆工在那里“大显身手”。他们拿的是计件报酬,做一台车得一台车的工钱,要想多拿钱回家,只有靠自己尽量多干活干好活,否则解雇走人。

于是他从那里以高报酬招聘了几名浙江工人,经过实地的操作,从农村里出来经过几年严酷训练摔打的“雇用”工人,无论在技术水平和吃苦耐劳,工效等方面都是本厂工人无法企及的。

在党政工联席会议上,他第一次提出引进外藉工人的主张。同时将那些只会在操作工地上散布消极情绪的人,就地“挂”起来送劳人科“待业培训”,待业期只发给生活费。他的建议一出口,联席会便“沉默”了,既不热烈同意也没有反对意见。

可他没想到第二天就在那简陋食堂,他按平时的规矩,中午去吃饭时,那里已围了一大圈老职工和他们的家属。见到他以后,人们七嘴八舌向他发问,“你准备把工人送到劳人科去究竟怎么处置?”“谁给你的权力把本厂的工人的饭碗拿给外厂工人去吃?你究竟拿了好多钱给外厂的人,他们给你分了几成的回扣?”叫声越来越高,责骂越来越难听。

在经历了这么一场谩骂和声讨后,晚上,他独自睡在床上反思,难道,党政工联席会上,有这种号召力极强的与他貌合神离的“领导”背地与他作对?他们是谁呢?在这种孤掌难鸣的压力下,他不得不把这个本来只需厂长取舍的人事任用权,提交职工代表大会讨论通过。

职代会召开讨论表决,引进外藉人虽勉强“通过”。但引进来的人报酬,却要与本厂工人拉平。而对本厂子弟送劳人科“挂”起来培训的意见,则被全体与会者否定了。吸引外藉工人的“高报酬”既被取消,应聘来的外藉工人只好打道回府,李伦第一次尝到凭他的直觉和需要办不了任何事。

眼看引进外藉人就要搁浅,他仍不甘心,晚上同几个到他住所来“聊天”的“智囊团”成员交谈,把这个问题提交他们讨论。有人向他竭力主张推行计件工资制,使有能力多做事的人可以得到较高的报酬,这本身是天经地义的,这种合理办法,可以留住从保定召来的工人,他立刻采纳。外藉工人算留下了。

经过一年努力,到了1989年底,产品结构终于改变过来,原来生产的农用车交给了大集体去做,主厂全力以赴加大越野车和小客车的投入。过道上停塞的农用车开始渐渐疏减,年底由财务科公布连续两年的亏损终于止住。

然而财务科放出空气,说这全是把工厂亏损的利息挂起来不计的结果,如果过去亏损仍然算在工厂的头上,那么到了1988年年底,依然亏损上千万。

李伦有何德能,还不是靠政府政策的挽救?李伦心中明白,自己的事业才刚刚开始,要彻底改变这家工厂的面貌,要让农汽厂在政府部门购置专用车的潮流中“存活“下来,还要付出很大努力。

专用车生产已成定局,根据他的提议,农用汽车厂正式更名为重庆专用汽车制造厂。不知内情的媒体,各大报社的记者们,又在中共负责宣传产品的官员指派下,从新来专汽厂对李伦个人进行专访,并且像两年前捧杀李友的老方法,对李伦进行吹捧,要他讲一年多来止住亏损的治厂经验。

不过李伦必竟比李友聪明得多了,他知道记者的宣传,不过把自己扮演成中共玩弄的木偶,木偶那能贪天之功据为己有?更何况虽然第一仗他打赢了,工厂要真正站起来走出困境,还有一段极其艰难的路。

但是他必竟是“事业家”,他同他的几个“左右手”商议以后,第二年的第一步,要在全厂所有工种推行计件工资,用按劳动件数付酬替代计时工资。

此外还用划小核算单位到班组,来迫使工厂的每一个库房,每一个班组建立成本意识。同时还要破除工厂的原来用工制度,不拘一格吸收有志为厂兴旺的有志之士,以改造工厂管理层的素质。用建立第三产业消化那些平时不做工,专门发布“快讯”的人员……

一大堆的改革方案,仗着当时邓小平的“体制改革”为依据,他准备一试自己的“身手”。

(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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