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人民教師之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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軍哥,95年畢業于重慶教育學院,本科生。畢業至今,與我同事13年。今天,他死了,死於自殺。我的同事們都去為軍哥送行,都飽含熱淚,都有說不盡的哀思,道不完宿怨,為平時他的言語不多,為他不平的家庭生活,為他的死……

送行的隊伍很長,花圈排成了長龍,圍觀的觀眾擠得水洩不通,鞭砲的響聲響徹雲霄。有人說,這是最宏大、規格最高的吊喪,他們覺得好玩兒。但他們不知道這裡面的悲慘故事。軍哥的故事令人希噓,讓人掉淚。

有人說,這是現代版的潘金蓮與武大郎的故事。因為軍哥個子不高,軍哥的妻子(沒有潘金蓮的姿色),卻是一個屠戶的女兒,一個母親被喻為“西毒”(我校教師S君根據平時吵架功力的排名)的接班者。軍哥與伊的結合,早就埋下了悲劇的種子,因為軍哥武大郎似的身材,因為軍哥月收入不足千元(西毒說:生意好,不足她兩場買肉的錢),因為軍哥的軟弱。結婚後的軍哥過得並不愉快,他的工資本被岳母接管,每天只有3塊錢的支出(1塊用于買路邊的油餅或餃子,售價均為0.5元;另2塊用于買煙);他的岳母或妻子動輒對他非打即罵,拳腳交加(並非虛言),而軍哥決不爭辯。軍哥最快樂的時候是于他三歲的小女兒相處,或是他沉浸于網絡時。哪怕如此,這片刻的安寧也沒有保住:網絡被他的妻子退了,並要與軍哥離婚(有人說她外面已經有了),揚言房產、女兒全歸他她所有,並于軍哥死前的兩晚上,將其驅趕出門,軍哥在外露宿了兩晚上,兩天沒吃飯。

於是,軍哥選擇了死。我說:這是“殺豬匠”戰勝了“教書匠”。

軍哥的不辨不爭,是源于他的愛(他的遺書上,依然稱他的妻子為親愛的),源于他的謙讓與大度,而他的妻子寸土必爭,見利忘義並驕橫跋扈。

一個人民教師就這樣死了,猶如咆哮的海面,拋下的一枚石子。這是人民教師的悲哀!悲哀在于擁有知識,卻不能用法律來保護自己!

悲哀在于金錢社會教師地位的卑微和薄弱!悲哀在于世態的炎涼和人性的惡劣!軍哥走了,沒有哀樂,沒有鑼鼓,沒有理解,沒有同情;只有街頭巷尾的談資和笑料,或一句“那個傻帽兒”……

所以,我的同事們團結起來了,給了軍哥最輝煌的瞬間,這一刻,最軟弱的醜小鴨變成了白天鵝,而軍哥的靈魂也仿佛變成了一只單飛的、無比嬌豔的彩蝶,在尖銳、憤怒的鞭砲聲裡升華。

而這一切,軍哥卻聽不見了。願軍哥一路走好!願軍哥在天國不再受此折磨!願軍哥的靈魂得到安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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