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赫:「中醫藥在兩次抗疫中的卓越表現」衝擊了誰?

8月6日凌晨兩點多,《人民日報》客戶端四川頻道發文《中醫藥在兩次抗疫中的卓越表現》(以下簡稱《中醫》),作者為,《人民日報》四川分社社長;約九小時後,該文被刪除。次日,中華網再次刊發此文,至凌晨該文又一次遭刪。

雖經兩次刪除,學習強國、光明網、人民網等等再次轉發,之後據說醫藥疫苗股大跌。9日,被稱為「中國第一軍事門戶網站」的西陸網就此發文,標題非常刺激——《人民日報文章被刪,背後正義與邪惡激烈較量》。

在輿論嚴控的大陸,主要媒體之間竟展開發文與刪文戰,讓人明顯感覺到有黑幕存在,各界也多有評論。

或曰:此為中醫幫與疫苗幫的激烈內鬥。就全國的狀況而言,很明顯疫苗幫占了上風,反觀中醫幫在進入2021年之後幾乎沒什麼聲音,之前宣傳的中藥也都被爆出不同程度的醜聞;面對這樣的反差,中醫幫發起反擊也是意料之中的事情。

或曰:刊發在《人民日報》的文章都被刪除,說明大陸存在著一個為所欲為、無法無天、極度猖獗的買辦利益集團。這次發文與刪文,是正義力量與邪惡勢力的激烈較量。等等,不一而足。

上述觀點,不為無因。固然,中醫、西醫已是兩大經濟行業,規模龐大,有許多家上市公司,這篇文章對它們會有影響;但是,這些應不是該文的主旨。作為《人民日報》四川分社社長,作者非常清楚這篇文章的輕重,寫得小心翼翼,羅列了大量證據材料,為中醫鼓與呼。這主要涉及到兩大問題。

其一,事實問題。中醫在兩次抗疫中的表現如何?對此,各界可以辯論的空間不是很大。除非這裡面有大量的歪曲事實或捏造事實,但作為一個媒體老手,又是寫這種重大題材文章,作者不太可能給人輕易抓到把柄。

其二,政策問題。如果中醫在兩次抗疫中的表現確實是卓越的,那麼,這就引出兩個重大政策問題:第一,目前的被西醫學主導的相關疫情防控與治療政策是否需要作重大調整?第二,是否需要重新定位中醫,重構國家的中醫政策體系?

該文的重心在講事實問題,主旨卻指向政策問題。該文議論的文字不多,但觀點鮮明:第一,「中醫在克服非典中的突出作用被埋沒,不僅有失公道,更重要的是把中醫復興的時間延誤了十七年之久!這對於中醫事業的發展和廣大人民群眾的健康都是一個巨大損失。」第二,「中醫藥在疫情防控中,療效優異,作用突出,特別是在新冠肺炎的治療中,甚至發揮了主力軍作用。」

按照中共喉舌的工作原則,這樣的文章更適合當作內參呈遞高層,但作為《人民日報》的中高層人員,作者居然把它公開發表,說明作者是有所意圖的。大家知道,最近習當局有個大動作,就是「健康中國」問題,《人民日報》特別發文:「為中華民族偉大復興打下堅實健康基礎 ——習近平總書記關於健康中國重要論述綜述」。在這篇綜述裡,習對中醫藥及其在本次抗疫中的表現,說了很多肯定的話。可能作者覺得這是一個振興中醫的好時機,因此寫文一搏。

振興中醫,作者的用意值得嘉許。但是,有一個問題,作者或許沒有意識到,或者沒有高度重視。這個問題就是中醫對中共意識形態的衝擊。

眾所周知,中醫和西醫是兩個完全不同的醫學體系。中共竊國後,採取的是「中西醫結合」的政策,實質是用西醫把中醫閹割掉了。所以,中醫在中國是凋殘的,口頭講發展,中共的政策卻是限制的。例如,在上世紀90年代中期,有中醫界人士對筆者感概地說,國家對全國20多個中醫學院的撥款,還趕不上一個南京工學院。

為什麼會這樣呢?中共自認為,它所信奉的馬克思主義是「科學」,是奠基於西方近代科學基礎之上的(長期以來,中共都把19世紀的三大科學發現——細胞學說、能量守恆與轉化定律和達爾文進化論,說成是馬克思主義哲學產生的自然科學基礎)。所以,對於不在西方近代科學範疇之內的中醫,中共本能地就不承認。但中醫實在有效,又有廣泛的群眾基礎,不能斷然取締,那就改造吧,用西醫改造中醫,搞得不倫不類。

即使這樣,凋殘的中醫居然也能在兩次疫情中都有卓越的表現,中共其實是不願意接受的,接受也是勉強的,媒體對中醫的議論也是嚴格限制的。《中醫》一文中舉了個事例:

「在國務院聯防聯控新聞發布會上,中央指導組成員、國家衛生健康委黨組成員、中醫藥局黨組書記余豔紅發布了一組數據:全國新冠肺炎確診病例中,有74,187人使用了中醫藥,占91.5%,其中湖北省有61,449人使用了中醫藥,占90.6%。臨床療效觀察顯示,中醫藥總有效率達到了90%以上。從臨床療效觀察來看,中醫藥能夠有效緩解症狀,減少輕型普通型向重型發展,能夠提高治癒率、降低病亡率,能夠促進恢復期人群機體康復。」

但是,新華社對此卻是這樣說的:「余豔紅介紹,大量病人治癒出院的事實充分證明,中西醫結合效果顯著。目前5萬餘名確診患者出院,大多數患者使用了中醫藥。專家團隊研究證實,中西醫結合與單純使用中藥和西藥相比,能較快地改善發熱、咳嗽、乏力等症狀,縮短住院天數,提高核酸轉陰率,有效減少輕型和普通型向重型、重型向危重型的發展,提高治癒率、減少病亡率。」

兩相比較,《中醫》一文所說的關鍵詞「中醫藥」,被新華社改成了「中西醫結合」。筆者分析:《中醫》一文應不敢隨意改動余豔紅這個部級官員的用語,他有餘豔紅講話的書面材料(這是大陸新聞工作的常態);而新華社為了特定輿論引導,就擅自調整了余豔紅的講話。這也是中共喉舌的工作常態,包括習近平的講話都會做修改的。

如果上述比較還比較微妙的話,那本文再舉一個例子。2020年3月2日,《人民日報》客戶端發了一篇文章《給民間中醫留一條生路》,當時中醫藥在抗疫中已經發揮出了非常重要的作用。短短幾個小時,該文閱讀量過百萬,但很快就被刪除了。次日,張伯禮院士接受《人民日報》專訪,最後說了句話:疫情過後也別遺忘了中醫藥。老院士這句話當時不知道戳中了多少人的淚點!也真真切切地反映了中醫界在大陸的處境!

的確,中共的輿論控制欲意識形態敏感,不是正常人所能想像的。

在轉發《中醫》一文時,有媒體說「(中醫)五運六氣不是迷信,也不是科學,而是超越科學維度的中國傳統文化。」如果中醫是「超越科學維度的中國傳統文化」,那麼,作為「科學維度之內」的中共意識形態的位置又在哪裡?馬克思主義不就一下被拍死了嗎?

即使中醫救了千萬人的命,即使中醫在兩次抗疫中都有卓越的表現,中共又怎麼能讓中醫自由發展呢?就是死千萬人,中共都要保自己的政權,都要確保一切都在自己控制之中。

因此,本文以為,《中醫》一文被刪除的主要原因,是中共宣傳機構本能的感受到了該文的衝擊(而為什麼又沒有全網刪除,有些媒體和自媒體還在轉發呢?可能是沒有報到最高層,或者最高層沒有定調,畢竟習近平的相關講話各方都可拿來做文章)。至於疫苗幫啊、利益集團鬥爭啊,這些都是第二位的。

本文只代表作者的觀點和陳述。

(轉自大紀元/責任編輯:劉明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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