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禁片】紀錄片《公民調查》(二)

【新唐人2010年6月16日訊】繼《我們的娃娃》紀錄片推出後,作者艾曉明的另一新作《公民調查》,關注的是譚作人在震後為維護受害者的家庭的各種維權調查工作,以及為此所遇到的各種阻力和壓力,乃至最後被當局以「涉嫌煽動顛覆國家政權罪」起訴的歷程。

片名:公民調查
導演:艾曉明
拍攝:艾曉明 譚作人 謝貽卉
剪輯:艾曉明 胡傑
錄像支持:滕彪
片長:64分
完成時間:2009年12月10日 國際人權日

內容簡介: 2008年8月下旬,川震百日祭後,救援部隊開始撤出,媒體不再報道校難;成都環保工作者譚作人和當地志願者,依然在校難廢墟之地奔走,尋找校舍垮塌的原因。

如同譚作人自己所預料的一樣,他失去自由;與此同時,北京藝術家艾未未發起了進一步的公民行動,新的志願者來到四川,尋找遇難學生名單……

本片是有關公民調查的不完整影像記錄,也是提交給譚作人“涉嫌顛覆國家政權案”主審法庭的又一份證言。

艾曉明紀錄片《公民調查》(視頻3)

艾曉明紀錄片《公民調查》(視頻4)

字幕稿本:

(續前)

冬天積雪的山路 譚作人謝貽卉拍攝視頻

說明:2008年12月譚作人與謝貽卉在網上發起 5•12遇難學生公民獨立調查

(譚作人 謝貽卉自拍錄像、錄音)

譚作人畫外音:由於政府信息前後矛盾、互相衝突,加之信息發布內外有別、隱瞞公眾,因而受到懷疑,引起海內外媒體廣泛關注。我們認為,真實可靠的信息,只能來自直接利益相關人 — 家長群體。因此,我們建議開展一項公民獨立調查,並建立一個由遇難學生家長提供並確認的5•12死難學生名單。在此基礎上建立一個真實可信的5•12死難學生檔案,為司法實踐和科學研究提供
旁證。

現場:汶川映秀山坡上

映秀小學遇難學生家長:這樣子,趙老四,你回憶一下再調查。到板房頭去。

譚作人與家長們的對話:要不然,你幫我填一下這個表 。慢慢回去幫我想。想了幫我填了。就丟到這個信封頭寄起來,要得不?

家長:還有多少個沒有填哦!我這兒填了的拿到嘛。還有那個王思琦。

你寫起嘛,王思琦。他們父親叫……

還有歐成,好多呢。

我印像中,我們一個小組就遇難……

多得很。

想不起來回去慢慢想 一下湊不齊。

因為大人摸不准。

學前班。

學前班,都是。

學前班咋個這麼多呢?

哭慘了,那些家長些。

畫外音譚作人(探訪映秀中心幼兒園幸存女孩):(你們老師的袁怎麼寫)啥子袁?

女孩:園子的園。

譚作人:乖,你臉上這個是咋個弄起的。

女孩:打(砸)的。

譚作人:就是地震的時候,我看一下。其他地方有傷到沒有?是當時掉下來的東西打到的啊?

女孩:嗯。

譚作人:掉下來些啥子呢?

女孩:磚。

譚作人:磚,打到你臉上。

女孩:哦。

當時你昏沒有呢?

女孩:沒有。

譚作人:曉不曉得?

女孩:不曉得。

譚作人:痛不痛?

女孩:不痛,就是打到那天就痛。這裡(指傷疤),在美容醫院,長大了還要去打磨(傷疤)。

去打磨啊?

女孩:嗯。

譚作人:懂,她都懂。

譚作人與綿竹市九龍中心小學遇難學生家長交談:從地震發生過後,我們一直在做這個工作。這個工作,有官方版本然後做一個老百姓的版本。

光是我們九龍鎮的……

成都志願者謝貽卉:只含九龍鎮?

嗯。

前後一共進了16天,花了16天時間。從川西北,一直到川東北。整個這個龍門山脈,相當於這個地震帶,地震斷裂帶上的很多學校。我們都去看了。

譚作人:我們現在姑且不是說,咋個去追究責任、咋個做啥子。它一旦進入司法軌道,如果我們真實的——比如我們九龍小學,死了就是95個、或者108個,或者多少,只要有這個家長簽名都算數。因為任何事情,都要回到一個真實的基礎上。

這孩子是班長,這麼優秀的!老師也死了。遇難學生生前上體育課畫面:

報告老師:本班應到32人,實到32人。報告完畢。

老師好!

同學們好!

老師:今天同學們精神都非常的好,老師很高興。

說明:九龍鎮中心小學 遇難 失蹤學生人數110人

數據摘自譚作人 謝貽卉

公民獨立調查報告

現場:青川縣木魚中學遇難學生墓地

譚作人、謝貽卉與遇難學生家長交談。

家長:我們的娃兒,如果不是鎖在這個(宿舍)門裡面,那應該是跑得出來的。我送他去念書上學的時候,他就住在離大門兩米遠的地方,那個跑不出來啊?應該是跑得出來的。

(警察趕到)

警察:他們是哪兒的?你們是哪兒的?

譚作人:成都來的。

警察:成都的。

譚作人:來了解一下情況。

警察:有啥證件給我看一下。

譚作人:需要啥子證件?

警察:你該出示的證件都要出示。 不是,這個是……

(譚作人 謝貽卉被趕跑。)

謝謝!

說明:擔心調查被迫中斷,謝貽卉請譚作人讀出調查報告,並保留了錄音文件。

(畫外音) 譚作人:一些是關于此項公民獨立調查行動的初步調查成果,以及相關情況匯報。

一,調查目的。震後初期,在校舍垮塌現場,從中央到地方的各級領導干部,都不同程度表示過,要認真追查學校建築的豆腐渣工程。一經查實,絕不姑息。6月5日以後,這類表態從公共傳媒上完全消失;代之以利益相關部門,如教育部門、建築部門等的責任官員的不實言論,以及個別專家學者的一家之言。

“兩會“之後,魏宏副省長宣稱:5•12地震中沒有發現豆腐渣工程,校舍倒塌原因 為地震烈度過高。政府信息應該是嚴肅權威的……

(畫外音) 謝貽卉:你這兒還要加上,他還有一個表示:就是到目前為止,由於各種各樣的因素,導致對學校學生的死亡人數,不能做一個確切的數字。就是沒有確切的記錄。

(畫外音) 譚作人:這個其實就是艾未未他們在做的,還有一些媒體現在已經,10個月了還弄不出來?啥子原因嘛。有些說是因為隱私,因為啥子啥子,不可能。這些都不去答它了。就是枝節問題,都不去答它了。我們說主要的,這個盡量要濃縮,因為是調查報告。

(新聞發布會錄像)包括遇難學生在內的遇難人員名單的公布。我們根據中央有關部委一起商議的精神,它是一個非常復雜的,要進行詳細的核實。由于遇難的,有失蹤的,

(北京 艾未未工作室)

工作人員劉耀華:看一下這個東西,這是我們目前做到過的。最初的時候,我們以為政府會提供這麼一個名單。向政府去,我們想要到這個名單。但是沒想到,是比我們預想到的要非常的困難。就是我們沒有辦法通過一個官方的渠道,去取得這麼一個,我是覺得,每個公民都應該了解的一個真相。而且,也正是因為我們在做這件事情的過程中遇到的困難,讓我們更加的想得到這個真相。

記者:為什麼要得到這個真相?

劉耀華:就是對生命的一個尊重。

艾未未 (北京藝術家):關於豆腐渣工程、關於校舍的這種結構、建築質量問題,我想這個是普遍存在的事實;也是不可以、不可能被輕易就能夠掩蓋過去的事實。但是你會發現,地震到三百多天以後,“兩會“的時候,四川省的一個副省長在談這個地震的問題的時候,發表了兩個觀點:一個觀點就是關於人數統計和學生的死亡人數的統計上的問題上;他說這是太難了。這個說法顯然是非常不合理的,因為我們都知道,中國是最嚴格的戶籍制的一個國家 。同時我們也知道,所有的學校都有它很清楚的數字。所以我覺得只有兩種可能:一種就是在敷衍,另外一個就是故意地要遮擋這一塊。因為死亡學生數字,確實是涉及到了很多問題,它是一個追問的基礎。

(畫外音) 譚作人:我們的政府應該做一個遵紀守法的政府,政府如果都不守法,
讓老百姓怎麼守法?所以我也想,這個事情最好是通過對這個災難的反思,對人禍的追究,讓我們國家重新回到法治的軌道上。

譚作人妻子 王慶華:我說譚作人,你再加一把火,你就進去了。他說:不得不得不得。我說,反正,今天我們兩個把這個話說清楚:如果你進去了不會自殺吧?他說肯定不會。不會自虐吧?也不會。哎那我就放心了。

3月26號的時候,我和他就談到這種事情,我們兩個是說到過的。因為基本上是隔三岔五就在說這個事情。他說陳國保又把他喊去喝茶去了,我說如果你進去了,第一、不會自殺,那麼就不會出現非正常死亡;第二、不會自虐,那麼出來的時候身上不可能有任何傷痕。第三、如果要喊我拿錢取人,你放心,一百塊錢我都不會給。

(畫外音) 譚作人:調查實施:從調查統計死難學生數量 ,走向調查研究遇難學生死因;從公民獨立調查,走向網絡公開征集,並引起社會關注;已經具有更加積極的行動意義和更加廣泛的社會意義。

我們希望:公民獨立調查、網絡公民互動、政府主動公示、媒體廣泛關注、司法提前介入等各個方面,都按自身職能要求正常有序地開展;爭取良性互動,使該項調查具有多元的形式、和更加積極的社會意義,(使之)有利於促進公民社會建設。

通過初步調查,了解了各校學生基本的死亡情況,發現了一些從未見諸媒體報道的地震校難情況,同時也了解了各位家長依法維權的具體困難和挫折心境。

在本次調查的基礎上,我們將開展更加深入的延伸後續調查,工作重點是調查校舍豆腐渣工程情況,為家長依法維權提供更多的依據,促進地震校難案早日進入司法程序。

調查統計資料21份,超過4000人;調查表格回收32份,超過300人;音像類:現場訪問錄音、錄像、攝影,部分遇難學生照片……

(現場:都江堰5•12遇難師生墓地 譚作人 謝貽卉錄像)

新建小學遇難學生家長祭奠孩子

我的孫兒啊,今天奶奶,同他們一起來啊。我的曹紫薇,曹紫薇啊,奶奶來一回,就傷傷心心地哭一回啊。人家黑發送白發啊,我白發來送黑發我的孫女啊!奶奶的心,哭斷腸。那頭看到,是弟弟啊,這頭看到,是姐姐啊。山隔幾百匹,路隔幾百裡、幾千裡……

艾未未 北京藝術家:我們發現,這個社會是一個巨大的政體,這個政體本身,在某些方面,看著好像很嚴謹;但同時又是一個完全沒有人承擔任何責任的政體,所以,又好像是完全沒有人管。這個東西變得非常地情緒化。在這麼一個社會,實際上在一個極權的政體下,它實際上最大的特征,
就是削弱公民的知情權和他們的責任。

艾南山(四川大學環境與建築研究所所長):我是搞地理的,我們就是一點蛛絲馬跡的東西,搞考古、搞地質,地層上的岩層是一本書,外行人看就是一些顆粒,但我們就知道這裡過去是海洋;甚至恐龍的足跡就證明,這是恐龍、有多少恐龍……那是多少萬年、甚至多少億年以前的事情,(這些)都抹不掉;何況現在這種場面,這個不是抹就抹得掉的。想抹掉歷史,是抹不掉的。而且你這根本就不叫歷史,昨天發生的事情,就變成歷史了嗎?

王怡(成都“秋雨之福”教會傳道人)所以說我們要求成立調查委員會,我們要求政府對這個問題有說法,我們要求你公布受災害的死亡學生的名單,我們要求公布基本的調查的正式報告出來。我們通過這些新聞、輿論、政治的空間,把這個事情到一定的程度之後,在這個過程當中,可能你才能夠發現法律上的、術性的切入點。

朱濤(香港大學建築系講師 建築師):好,政府不願意做,我可以做吧?其實你說調查學生死難的數目的,政府要想做的話,有什麼難的?何必拖一年?你要是,比如說,你有一個文件下來,說
清查沒有交學費的學生;我相信一周你就可以查出來,整個四川省。你查開了學之後有多少學生消失掉了、多少學生去其他地方了……你居然花一年都查不出一個人數來。那麼像艾未未、譚作人這樣的公民,他們站起來說:我幫你查行不行,我來自己查。而且我做這個不是為了你政府來做這個事情,我是作為一個公民,來實現我應該做的一些責任。如果我現在不查,越往後越拖可能越難查。所以我認為,大家有一個特別強的意識,在這麼大的一個災難發生之後,當有人想掩蓋的時候,我們每一個人都想盡自己一點點力量,能找到多少資料,找多少資料;來像艾未未說的:拒絕遺忘;來拒絕掩蓋;來保存好資料。這個是我們現在能夠做的我覺得最有價值的一些工作。

王怡:比如說到今天,政府出來一個報告了,或者它有一個回應了,或者沒有什麼回應;忽然我就抓到、我就知道說:用哪一部法律的依據,我現在發現了一個被告。我現在可以去告他了,但是現在就是說,整個沒有這個空間讓你去做。你個別的家長也不可能拿到更多全面的資料,媒體也不繼續地進行這個介入。

艾未未:所以我們覺得,應該從具體的事情做起。具體的事情就是:尊重個人自己的情感、還有自己的一些直覺,還有一些最簡單的倫理判斷,對、不對;是、非;還有事實、真相這些最基本的概念,然後,付諸行動是很重要的。

(成都-都江堰的公路上)

公民調查志願者、獨立音樂工作者楊立才來到成都。楊立才和謝貽卉的交流。

楊立才:那次是警察打的,是江油太平鎮政府的綜治辦和太平二中的校長、老師。

謝貽卉:那為什麼打你啊?

楊立才:因為我在第二次路過太平二中原址的時候,我就在圍牆外邊拍了幾張空空的校園的照片。結果校園裡就奔出兩位中年女校工,就把我給攔住了,說什麼也不讓我走。然後就給校長打電話,
學校裡的陸續都來了,搶我的東西、然後就打我。他們用腳踢我的頭,臉上踢得都是腳印子。

都江堰 向峨鄉 小謝的車停在泥濘的路上

謝貽卉:全是磚,下面。馬上,我還想走呢。

(成都 譚作人的家)

王慶華(譚作人的妻子):他的東西可能少了一半多了。被警察搜走了?

對。以前堆很多,這個地方是滿的。桌子上也是很多,登記登了兩個小時。你是當天晚上回來才知道?不,我當時就知道。因為小蒙就給我打電話了。她說:媽,有一大堆警察來了。我說,有多少個啊?她說:好像有十多個吧。她的印像有十多個。

問小蒙:你自己覺得有沒有辦法幫到你爸?

譚小蒙(譚作人女兒):不曉得,沒啥辦法吧。

王慶華(譚作人的妻子):我說,好,你把門打開,聽他們怎麼說。如果他們什麼都沒有說,也不讓爸說什麼的話;你就給他們打招呼:就說:你們要把我爸帶走,一定要給我媽打電話。

然後,可能折騰了兩三個小時吧,她(小蒙)就跟我說:他們已經走了。她說爸給她做了一個很酷的手勢,然後走了。我說:你呢?她說,我就笑容滿面地給他說:bye-bye

(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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