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清心:中共元老李立三一家的生死劫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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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世紀六十年代初,北京東單北大街,從第二條胡同北極閣三條往北到燈市東口,兩站路程的行人便道上,常見一位提著真皮書包、冬天也穿短裙的洋姑娘。她白膚色、黑頭髮,輕盈姣美,像天鵝湖畔的一隻天鵝飄然而過。在那個物質菲薄,精神枯燥,封閉禁錮的年代,「洋美人」成了這條街上的一道風景線。

沿街店舖和居民都知道,她是中共元老李立三家的「二千金」,是李立三和俄羅斯妻子李莎的小女兒李雅蘭。「大千金」是大她三歲的姐姐李英男。

李雅蘭每天的「兩點一線」,一頭是她就讀的北京女十二中,另一頭是家。

同福夾道裡的女十二中,是北京一所重點女校。鄰校是習近平就讀的25中男校。李雅蘭的英語成績突出,是高三一班的英語課代表。因為頭上「立三路線」的陰影和身上一半母親的俄羅斯血統,這位「紅色公主」不趾高氣揚。加上她漢語說的不流暢,一向少言寡語。後來在秦城監獄被囚在單人牢房,她幾近失語。

北極閣三條一號是李立三家的獨門獨院,是北京胡同裡有頭有臉人家的那種「宅門」。一號院原是國民黨防空副司令的官邸,前後二層院。除8間房外,另有客廳、餐廳、廚房及車庫、傳達室。李立三享受副國級待遇。



1966年,李立三全家最後一次合影。左起:李雅蘭、李莎、李立三、李英男(網路圖片)



李立三、李莎夫婦在一號院時的平靜日子。(網路圖片)

1949年李立三一家搬進一號院。安定下來後,夫人李莎先後從莫斯科和湖南接來母親和婆婆。「為了照顧好兩位老人,家裡分別給她們做一些不同口味的菜餚,給姥姥多吃些奶製品,給奶奶往菜裡放點辣椒。」「全家團聚,過了十幾年相對平靜的生活」。但是好景不長,文革中家破人亡。



李立三夫婦在一號院時的平靜日子。(網路圖片)

李立三是中共早期領導人之一,中共六大後為中央常委。他提出「城市暴動」計畫,被稱之「左傾冒險主義」,又稱「立三路線」。中共建政後,他曾任中華全國總工會副主席、中央人民政府勞動部部長、中共中央華北局書記處書記。

「中央文革」插手一個月李立三被迫害死

1966年文革開始,李立三所在的華北局,因造反派知道他早已淡出中共權力核心圈,不是真正的「當權派」,所以沒把他當作運動的重點來打擊。但康生對中央文革小組成員說:「你們不要以為李立三是『死老虎』,死老虎也有虎威。你們要在他身上放一把火,徹底燒一燒。」從這以後批鬥會和抄家就沒有間斷過。

1967年春起,對李立三的批鬥升級,二個月批鬥14次。他在高台上一站就是幾個小時,低頭彎腰、挂牌子、「坐噴氣式」,拳打腳踢。有幾次幾乎暈倒在台上,被人拖著送回家來。

5月23日,「中央文革」戚本禹對華北局造反派代表說李立三是真老虎,不是死老虎;李立三的問題很大,「是裡通外國分子,他老婆是蘇修特務」。

「中央文革」一表態,引出北京全國56個造反派組織聯合成立「批鬥李立三反革命修正主義集團聯絡站」,直接和「中央文革」聯繫,定期匯報,遵旨行動。聯絡站的紅衛兵駐進一號院,晝夜折磨他們夫婦。

6月22日,李立三被造反派拉走兩天後死在他們私設的牢房裡。據說,他服用了大量的安眠藥自殺,在送往北京醫院的路上死去的。

從戚本禹5月23日煽動造反派把矛頭轉向李立三,到6月22日李立三死,整好一個月。當時家人不知道他死了,更不知道他死前的情形。可謂「活不見人,死不見屍」,連骨灰都不知去向。有關他的死因至今疑團未解。

夫人李莎被秦城監獄關押八年流放山西三年

李立三離世的當天下午,夫人李莎就被看管起來,第二天被捕送公安部,之後關進秦城監獄單人牢房。中共中央「三辦」專案組「逼供信」八年,沒審出想要的材料,但不影響定案:李立三、李莎都是「蘇修特務」,李立三被清除出黨。

75年女兒第一次去秦城探監,她們那位健康活潑、充滿生氣的母親,「如今變成一個動作遲鈍、表情麻木的老太太。剛過60,她的頭髮已經全白……」

幾天後,李莎被直接押送到山西運城,軟禁在當地棉科所的大院裡。李英男到運城探親,在母親的逼問之下,才把父親去世的消息說出來。「她眼直直地盯著我,表情十分痛苦,但仍不肯落淚,抑制住哽咽,慢慢地對我說:『你爸爸不在人間,其實我心裏已經料到了』。說罷,把臉扭過去,久久不做聲。」



年輕時的李莎(網路圖片)

1914年生於俄羅斯一個貴族家庭的李莎,1936年與李立三在莫斯科結婚。她同年考入莫斯科外語師範學院法語系,1941年畢業,在蘇聯外文出版社工作。1938年斯大林肅反期間,李立三因「托派」和「日本特務」的罪名被捕入獄。李莎因拒絕與丈夫離婚,被外語學院開除了團籍。李莎為了每月定期送50盧布到監獄轉交給李立三,她和母親省吃儉用,變賣舊物。她還得拚命學習,因為她的功課只要出現一個「良」,獎學金就會被撤銷,丈夫的生活費就沒有著落。一年多後,李立三出獄。



李立三夫婦在莫斯科。(網路圖片)

1946年她隨李立三來中國定居。來華後,她一直從事語言教學工作,先後在哈爾濱俄語專科學校和北京外國語大學從教。沒想到三十年後,她在中國蒙冤入獄,在秦城監獄被關八年。淒慘的是,愛她的丈夫已死,兩個女兒不知下落。

1964年她加入中國國籍,但始終沒有加入中共。中蘇兩黨交惡,讓她處境尷尬,文革讓她家破人亡。

1980年的3月20日,官方在中山公園中山紀念堂為李立三舉行追悼會,恢復名譽,李莎說:「那一天正好是我的生日。」



李立三夫婦在莫斯科。(網路圖片)

李莎66歲回到學校教學,1996年退休。2015年,她在101歲去世。



晚年的李莎(網路圖片)

李莎的父親是被蘇聯契卡抓捕後自殺的

李莎的父親是沙皇時期一個貴族知識份子。在蘇俄革命後不久被契卡抓捕,在車上吞下藏在戒指裡的氰化鉀自殺的。

李莎回憶說:「1919年,我當時只有5歲,我當然還不懂得發生了什麼,我隻記得媽媽把我帶過去,我看到父親坐在一輛簡陋的馬車上,有人把他帶走了,後來晚些時候我才知道他被人押送到「契卡」去受審逮捕了。在去區中心城市圖爾基的路上他摘下手上的戒指,把藏在裡面的氰化鉀取出來一口吞下去,就這樣很快地死去。他服毒自殺了。」「父親去世後親人離散,我和母親相依為命,生活變得越來越窘迫。」

李立三的父親是被湖南農會「幹掉的」

李立三是湖南醴陵縣人。1927年1月,他上了年紀的父親來到武漢,中共領袖張國燾還曾在李立三家與他幾次一起吃飯。李父看上去60多歲,給張國燾溫文爾雅、態度嚴肅、心地善良的印象。李父提及過自己的遭遇,說願意跟著自己兒子的主張走,不反對農會的一切。沒過多久,他拿著李立三親筆所寫致湖南負責同志的一封信,高高興興回老家去了。信中擔保這位老人不會有反對農會的態度和行為。但李立三的親筆信最終沒能發揮作用,他的父親還是被本鄉激進的農會幹部處決——「亂干」掉了。「亂干」的人,就是毛澤東在《湖南農民運動考察報告》中讚揚的「打倒封建勢力的先鋒,成就那多年未曾成就的革命大業的元勛」。

李立三女兒的牢獄之災和劫後重生

李英男說,1967年父親離世的第二天,她和讀高中的妹妹李雅蘭也以「談話」為名,被騙到德勝門外功德林監獄軟禁起來,同年10月被正式逮捕轉入秦城監獄,1969年8月釋放,轉到農村。

她們是在一號院里長大的「紅色公主」。文革風暴掀起,經歷過蘇共、中共殘酷政治運動的父母馬上想到女兒的安危。為避免株連,父母讓她們少回家,多住校。晚上在學生集體宿舍睡覺,白天參加學校的運動。

李雅蘭剪短了令同學們羨慕的波浪式長發,短裙換成長褲,皮包換成布挎包……她在想方設法把自己弄成一隻「醜小鴨」。她的那輛「26鳳頭女車」幾乎成了公車,常被同學借走看大字報。沉靜的李雅蘭,在她憂鬱的眼神裡有了越來越多的忐忑不安。她似乎預感到眼前的風雨飄搖後面是躲不過的生死劫難。

李英男是原北京外語學院67屆大學生,她開朗熱情、「激進革命」,床頭貼著古巴「英雄」格瓦拉的圖片。1966年9月,在蘇聯駐華使館門前「換街牌」事件中,她出了名。北京東直門通向蘇聯大使館的那條街道「揚威路」舊街牌被紅衛兵砸了,換上了「反修路」新街牌。那些天,使館門前不斷掀起反蘇修高潮。中俄雙語「打倒現代修正主義」、「打倒蘇修」的口號此起彼伏。儘管李英男在北外學的是西班牙語,但因為她的母語是俄語,所以被推舉出來帶喊口號。她個頭不高,但聲音高亢,俄語地道。此時父親李立三剛開始被揪鬥,女兒在中外聚焦的「反修前線」如此「亮相」,也是在代表一家人向公眾表態,他們是「堅決擁護黨中央毛主席」的。她尤其想為父母洗冤。

但是,這些努力都無濟於事。李英男說,1967年父親被迫害死的第二天,她和讀高中的妹妹李雅蘭也以「談話」為名,被騙到德勝門外功德林監獄軟禁起來,同年10月被正式逮捕轉入秦城監獄。1969年,作為「可教育子女」,她們被從監獄轉到農場勞動。

李英男去了湖北沙洋北外干校勞動。回京後,為父母奔走鳴冤。不久,她得了肝炎。她與工人出身的校友劉和忠結婚。幾年後劉和忠因肝炎而「英年早逝」。李英男2009年65歲時退休。她曾是北京外國語大學俄語中心主任,俄語學院前院長。



左起:李英男的兒媳、李莎、李英男、李雅蘭(網路圖片)

李雅蘭有一段在北大哲學系學習的經歷。她一家祖孫三代的人生悲劇,演繹了「共產黨的哲學就是鬥爭的哲學」。無論蘇共還是中共,馬列主義的鬥爭學說,讓億萬人遭受肉體與精神的苦難。

李雅蘭從哲學專業畢業後,不見她從事和哲學有關的職業,而是像母親、姐姐一樣,選擇了語言教學和俄羅斯文史的研究。看樣子,她是大徹大悟了。

時間在人的臉上留下了歷史的滄桑,而生死劫難在人的心裏留下的是歷史的巨痛。還原百年共產黨真相,反思這段歷史,是每個從共產極權下走出來和還沒走出來的人的歷史使命。



李雅蘭(網路圖片)

──轉自《大紀元》 本文只代表作者的觀點和陳述。

(責任編輯:劉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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