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專訪】天安門母親:子彈射頭 中共軍隊不讓醫生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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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唐人2014年6月8日訊】編者註:今年是1989年六四天安門屠城第25周年,中共當局至今未公佈六四實情,為了編製這一場謊言,今年已經有50人左右因此遭到逮捕或「無故失蹤」。

新唐人新聞團隊從亞洲、歐洲和美國三地,採訪25年前天安門大屠殺的見證者和倖存者。希望呈現給觀眾和讀者更為完整的歴史原貌。

採訪:李雨璇

整理:朱洋宏、李雨璇

張先玲簡介:

•天安門母親發起人之一

•1989年6月4日,張先玲兒子王楠遭子彈打中不治身亡,時年19歲。

子彈打穿頭盔 戒嚴部隊禁救援 屍體埋天安門

問:可不可以麻煩您能稍微地回憶一下兒子王楠遇難的經過。

答:這種事我是最不願意回憶的,我只能簡單說一下吧。他當時走的時候我不知道,他當時跟同學打了一個電話,說他要去拍攝歷史的真實鏡頭,他就在南昌街南口那個地方遇難的,他遇難時子彈是從左上額進去,從左後腦出來的,所以把他的頭盔打穿了。當時他並沒有死,有一些跟著戒嚴部隊後邊過去的醫學院學生,曾經給他包紮,曾經要求把他抬出來送到醫院,但是戒嚴部隊不准許。

這時候從南長街的北口開了兩輛救護車,也不准到長安街上去救傷員,最後醫生從救護車上下來說那我們過去抬傷員,戒嚴部隊也不讓他們去抬傷員,所以我說這簡直比法西斯還法西斯。即使是兩國打仗也不能不讓人救傷員哪!

好多人都死掉之後,幾個醫學院的學生問能不能把他們抬出去,讓他家裡人來認屍呢?也不准許。最後他們把這些人都埋在了天安門前面,我的兒子跟另外兩個人埋在了北京天安門旁的28中學,現在叫161中學,埋在他們那個中學的大門旁邊。後來過幾天又挖出來,挖出來以後,因為我的兒子比較年輕,又穿了一身軍服,以為他是軍人,就把他送到醫院去。然後辨認之後,確認他不是戒嚴部隊才通知學校,通知了我們去認屍體。

要不是他從那裡抬到醫院,不是我們找到了他的遺體,根本我就不會相信在天安門那還會埋人,這麼樣殘酷的事實。

聽聞噩耗 天旋地轉

當時接到這個消息,你想想作為一個母親,那當然是痛不欲生啊!我當時都沒有知覺了,感到天旋地轉,完全都沒有知覺了,完全都不能行動的躺在床上。

後來我想他頭上包著繃帶,為什麼不在醫院裡?到底怎麼回事?因此我身體稍微好了些後,就決心要去尋找真相,大約花了5、6個月的時間,終於找到了一些目擊者,說知道誰給他包的繃帶,發生了什麼事,就是我剛才說的那樣,不讓醫生抬到醫院去搶救,怎樣不讓救護車到長安街救人。我就把這些事情都搞清楚了,也把這些人都找到了,反正因為這些人現在正在國內生活,不便把他們說出來。

他只是想記錄歴史 沒想過真會開槍

問:今年是六四25周年,有沒有什麼特別的話想對您兒子說?

答:我現在正在整理他的一些東西,我看到他的同學寫他的回憶錄,我感覺過去跟他交流太少了。有很多他的情況我不特別了解,學生運動開始時,他應該還是一個很懵懵懂懂的少年的感覺,在經過兩個月的學生運動,他聽到一些別人的話,之後他也成熟了。他知道學生運動是為了國家好,是為了爭取法治和民主。所以他最後想去記錄歷史的真實鏡頭,他自己就去了。

但是他也不知道自己會永遠回不來,他也不會想到那麼嚴重,因為他問我會不會開槍?我說不會開槍的,我說四人幫都沒有開槍,現在怎麼會開槍呢?不會的。所以我想他也不是說為了想要怎樣去出生入死,不是這個意思,他只是希望當攝影記者,能夠記錄當時歷史的真實鏡頭,這樣一個情況。

鋪後路 兒子遺物捐香港 盼更多人了解中共罪證

問:我知道您去年的時候,把他的東西捐給了香港六四紀念館,然後還因此就是,好像你們還因此去不了香港,是有這回事嗎?

答:是的,是有的。

問:後來他的遺物有成功捐給香港紀念館嗎?

答:對,是的。

問:那您可不可以講一下,您當時下定決心把他的東西捐出去,就是您可能再也見不到了,您是怎樣的心情?

答:我不會再見不到,因為當時交給他們的時候,我就暗忖著,因為我老了,有些東西總在我這保存,我沒有了,(東西)也不好說了。然後我當然家裡還是會有保存的,但是畢竟我是作為母親來講,我希望在我的有生之年,把這個東西能夠給放到一個更安全的地方。

因為他的頭盔和眼鏡上有很多土的痕跡,他被埋過嘛!時間長了,每次就是都有人在拍照,我就拿出來拿下去的,就會那個土就會掉落很多了。我希望放在一個比較安全的地方,然後正好香港六四紀念館我想這是個合適的地方。

當然如果我們大陸有六四紀念館,我肯定是會給大陸的六四紀念館。可惜大陸的六四紀念館什麼時候建立,恐怕還遙遙無期的。如果香港有的,我當然願意捐給他們,希望大家更多的人能夠看到這個東西,這是一個罪證嘛!讓更多人了解這個罪行吧!

尋釁滋事?政府反應「很可笑」

問:我們知道最近因為六四的事件很多人都被捕了,包括浦志強律師。上一次你們在北京有一個研討會,您也在場,然後當時有很多人也都被抓了。您對於當局指控這些人尋釁滋事,您有什麼想回應的嗎?

答:我跟很多記者都說過了,不存在任何尋釁滋事的問題。因為這個研討會在私人的家裡,而且是很文明、很理性,連個暴力的語言都沒有,怎麼叫尋釁滋事?我實在搞不懂。而且我不知道為什麼當局這麼樣的害怕這個研討會,我覺得這個研討會講的,大家講的都是各抒己見,個人的看法、對六四的看法,二十五年來的看法,以及當時的一些想法、看法,今天看來又是怎麼樣的情況。既沒有什麼暴力語言,也沒什麼甚麼樣的計劃行動,不知道為什麼會這麼樣的反彈,和政府會有這麼大的反應,我很奇怪。我也覺得很可笑,而且也完全沒有什麼叫尋釁滋事,我搞不懂怎麼個尋釁滋事啊?我不明白。

監控前所未有 八人24小時輪班看守

問:您覺得當局今年對於關於六四這個事件的打壓,有比過去更嚴厲嗎?

答:是,那是很嚴厲的。首先是對記者的打壓,從4月以來他們就禁止記者採訪,只要我在電話裡,記者來跟我約好時間,他們肯定過來攔阻,不讓繼續。但是電話採訪還是沒有斷,我覺得大概電話採訪他們能夠聽到我們說話吧!他就比較放心了吧!

問:是,那您還可以舉更具體的例子嗎?

答:從5月6日以後,他們就在我這裡24小時的看守著,晚上樓下有幾個人、樓上有兩個人,不睡覺的看著門,這太異常了,往年沒有這樣的。往年就是在25日左右才能夠有這種情況,而且不會24小時的。

問:所以現在在您家門口有兩個人在看著您?

答:不僅兩個人,樓下兩台警車4個人,上面樓門口還有2個人,1個保安、1個便衣。樓上還有兩個,或者是保安,或者是便衣。

問:那您平時要出門怎麼辦?

答:可以,隨便出門。只是他跟著你,要你坐他的車,自由還是有的,他不限制我的自由。

問:但是就是一直有人在監控?

答:有人跟著你,就是說。他說不是監控你,他說我是怕記者來找你..

問:但是就是一直有人在監控?

答:有人跟著你,就是說。他說不是監控你,他說我是怕記者來找你,他是監控記者。

「真相、問責、賠償」 北京自始至終無回應

問:從你們成立天安門母親開始到現在,當局的回應有沒有任何改變?

答:我們天安門母親開始上第一封書信的時候是95年,到現在沒有什麼改變,它也沒有什麼任何的回應。

問:可不可以再跟我們講一下,天安門母親這個群體,你們的訴求是什麼呢?

答:我們的訴求很簡單,就是三條。第一條就是調查公佈六四的真相。第二條就是公佈死難者名單並立法賠償,和賠禮道歉,向死難者家屬道歉。第三條就是追究責任者的刑事責任。這個三條要求演變成六個字就是:真相、問責、賠償,這三條。

問:那現在同樣跟您遭遇的天安門母親的人數,大概有多少人?

答:我們天安門母親沒有一定的這個人數。我們是以每年參加我們這個公開信簽名的人數為準。今年3月的公開信,有128個人簽名,那我們就是128個人。如果說有人退出了,那就會少一點。有人去世了也會少一點,有人加入了也會多一點。但是現在為止還沒有人退出,只有人去世,但是去世的人,他們的遺願都是要把他們的名字寫在後邊,以表示他們致死都要爭取這個事情的實現。

不怕年華老去 歴史總會真相大白

問:您自己有沒有曾經擔心過,就是你們都已經漸漸的年紀越來越老了,然後年輕的一代人,他們根本也不清楚六四,您會不會擔心歷史的斷層,以後也會隨著你們的消失而這些東西也就消失了,很多人他沒有辦法知道六四真相了。

答:我也不擔心,所以這也是我把東西捐給六四紀念館的一個原因,因為六四紀念館畢竟是一個很穩定的機構,它能夠讓大家看到。再一個,我們天安門母親,現在我們老了,我們還有一些年輕的人,他們現在也已經挑起了很重的擔子,他們在做一些我們已經力所不能及的一些事情,我覺得我們是後繼有人的,我們並不擔心。

至於說真相的話,我想現在資訊比較發達,這個互聯網的這種情況,年輕人還是會知道這些情況的,我相信歷史總是會真相大白的,歷史總是不會就是永遠被謊言掩蓋的。即使謊言掩蓋也不會永遠,只是在一段時間裡面,會被掩蓋,現在在國內大陸上,應該說有些東西也在逐漸的,真相也在顯露出來。比如說大躍進的時候餓死人,這些慢慢都能夠看到了。所以說我不擔心這個今後沒有人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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