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乾五」和「小粉紅」的覺醒心路(5)

整理:袁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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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中前比較粉紅,自覺維護國家利益,我爸有時候在家會說國外怎麼怎麼好,中國有什麼什麼問題。那時候我居然就會說:你為什麼老說中國不好!崇洋媚外! 然後我就真的會生氣!!!所以我真的很理解小粉紅的心理,這個國和他們的感情是綁定在一起的,就像是他們的孩子他們的父母一樣,也許他們知道確實有一些問題,但是任何外人去說那就不行,那就是傷害他們的感情了,他們就會認為:你怎麼不說別人?!你怎麼不說美國等等。

所以我認為,問題就出在中國的教育,從小學甚至幼兒園就開始的高強度的愛國主義民族主義的意識形態輸入,把愛國融入到每個人的血液和感情裡面。這是不允許批評的一種非理性的畸形的愛。

至於我是怎麼覺醒的,可能還是因為我爸潛移默化的影響,他不會直接跟我說什麼太多的東西,就算我問他『共產主義到底是好還是不好』這種問題,他也是啟發式的開放式的讓我自己思考,並不直接說他的答案。然後就是他培養我看書,閱讀。給我訂了一些文藝方面的雜誌,慢慢的我就會去思考更多更深的東西了。大學時候就真正自我啟蒙了」

「小時候真的算是資深粉紅了,現在想想自己過去的一言一行實在太可笑了,感謝大學時期的啟蒙老師,給我傳播正確的歷史觀價值觀,可惜啊,現在的孩子再也不會有機會接觸到那個言論相對自由的大學時代了。」

「看了蔥油們的文字,感慨良多,也打算簡單地記錄一下自己的心路歷程,畢竟現在的中文社區裡已經很少有能夠記錄這些東西的地方了

我是一個在牆內長大的人,而且是在一個相對閉塞的小城長大,從小就接受那一套純正的黨國教育, 牆內的80/90後蔥油上小學時或許還上過一門叫做「微機課」的課程,主要是給小孩做一些電腦方面的啟蒙,現在不知還有沒有,微機課上教的無非是打字,開瀏覽器,搜索網站之類的操作,我還依稀有一點記憶,當年的微機課教材上關於搜索的這部分裡是有google的(那時候百度之流也不成氣候),那時候我認知中的搜索引擎就是google,也學會了上很多網站,當時的中文網絡雖然簡陋,但比起現在簡直就像是別的世界一樣,或許這便是啟蒙的土壤吧

但僅憑一個小孩子的淺薄認知是無法去抵擋黨國教育的毒奶的,直到小學畢業以前我都還是把『為中華之崛起而讀書』寫在筆記本上的小粉紅,不過比現在的粉紅要強一些,因為不管從小被灌了多少毒奶,我都一直無法理解對八竿子打不著的外國人的盲目仇恨從何而來,看了抗日神劇也只覺得非常假,或許是因為那個年代接觸到的優秀作品太多,很多外國影片都是直接在電視上播的,抗日神劇這類東西當年算是不入流的玩意兒了

我小時候也對世界有各種各樣的疑問,其中一個疑問便是『黨是什麼』,小時候即使查了字典也一直不理解『黨』這個東西的概念,而且問過很多大人,他們對『黨』也是含糊其辭,有的人說是管理國家的人,這就更讓一個小孩子費解了,管理國家的不是『政府』麼?以現在的觀點來看,這便是共匪故意混淆黨、國、政府的概念,讓中國人認為黨=國=政府,而且在宣傳中特別雞賊地只用了『黨』這一個字來代表共產黨,就像訓練巴甫洛夫的狗一樣,聽到『黨』字就天然地將其與中國,與中共掛鉤,小時候的我不可能看得見這樣的聯繫,而『黨』在我心中也一直是一個模糊不清的概念,不明所以,根本談不上信任,更不要說愛黨了,當然,也可能是我資質愚笨,但這種愚笨也未必不是好事情(笑)

還有一個原因便是牆內的負面新聞,其實在牆內那麼多年,蘇丹紅、地溝油、毒奶粉、溫州動車事故這一套組合拳打下來,當年再怎麼粉紅的人也多少能認知到自己的韭菜本質,不過胡溫時代會給人一種麻痹感,讓人認為還有向上改良的餘地,當年很多批評政府的人也未必反共,而是有一種在行使『監督權』的錯覺,牆開始漸漸築高的時候,『綠壩』和『和諧』還是一種諷刺詞彙,還能笑談蔣公剿匪不力,方濱興演講時還會被丟鞋子,我覺得,但凡是正常人,即使不反共,對政府的做法多多少少都會有意見的,從這些意見裡就產生了討論民主的土壤,還有少量明確持反對意見的媒體,譬如南方系,我還記得南方系曾經在某年寫過一篇振聾發聵的元旦新年詞,並且當年的中文網絡上居然能正大光明地討論憲政民主,放在今天都是不敢想像的。

扯得有點遠了,再說回自己的事。上面那一段所述的網絡討論環境對我影響非常大,上初中的時候,牆頭已經慢慢加高,google. cn慢慢地無法訪問,外網也漸漸消失,我覺得很疑惑,就去搜索『為什麼google無法訪問』,那時候才得知牆的存在。當時的我並沒有強烈的反共意識,用今天的觀點來看就是典型的改良派,但青年身上都有一種探索禁地的好奇心和叛逆心,你禁什麼,我就偏要去看,一開始只是用goagent自己搭橋,就看一看youtube上的視頻,後來goagent也不管用了,就開始尋找其他的梯子,那時候尋到了freegate,我對法輪功本身無感,不過網站上面推送的一些中共高官祕聞之類的類似於八卦小報的信息引起了我的興趣,我是那種喜歡點『相關鏈接』的類型,點得多了就會跑到離最初主題十萬八千里遠的地方,看著看著,就在維基百科上看到了六四事件,我至今都還記得那一天的感受——震驚,噁心,無助,『崩塌』倒是算不上,因為我認知中的共黨和政府就是貪污腐敗的形象,總之是不怎麼幹淨的,但也想不到會惡劣至此,在我之前的認知中,一個政權再怎麼邪惡,也不至於在自己的首都公然用坦克碾壓自己的國民,從那時起,我便逐漸地開始傾向於反共,也從而看到了更多的謊言,比如說所謂的『三年自然災害』等等。

對我而言,六四事件是底線般的存在,當時的我還天真的認為,牆內的青年都是被蒙蔽的,當他們知道牆和六四的事件以後,就會自然而然地動搖對共匪的信任,人的底線就是自由和生命,但事實證明,小粉紅,或者說新時代紅衛兵們是沒有底線可言的,為了自圓其說,甚至還編出『學生屠殺軍人』的言論,其實不管學生當時是否有過暴力抵抗,抗議有沒有意義,動用全副武裝、鋼筋鐵骨的坦克去碾壓手無寸鐵的血肉之軀,任何政府都沒法說這是正當的行徑,一向居功甚偉、滿嘴跑火車的中共也不敢把六四擺到明面上談,近年甚至是全面禁止相關詞彙出現,一到六四甚至全網禁彈幕,這已經是他們自認心虛的最好證明。對六四的態度是我辨別一個人的標準,因此我一直對堅持紀念六四的香港人充滿著尊敬。

之前說過,胡溫時代給了很多人改良的錯覺,甚至直到包子上台,還有不少人(甚至是一些反賊媒體)都還覺得習包子是中國的戈爾巴喬夫,他故作親民的形象欺騙了很多人,但明眼人(特別是經常混跡在國內SNS上的人)都能看出言論環境的急速惡化,到了修憲的時候已經是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了,但當時的中國還是一副浮華景象,崩潰論和倒台論年年在喊,但是看不到頭,我當時也認為,中國民主是走到死胡同了,00後和10後的小孩已經變成了自熱青蛙,年紀大一點的肉食者和一些喝到肉渣湯的假中產腰包越來越厚,想用經濟去撬動共匪的統治地位極其困難,羅素的70年定律也不過是無稽之談,但沒想到正好在中國淪陷70周年時發生了港人反送中的鬥爭,71年未滿又出現了武漢肺炎,一下子就戳破了共匪的泡沫,說是天意似乎有些迷信,我更傾向於認為這是一種必然會出現的結果。

如今我是一個加速主義者,可能一些人會覺得加速主義是沒有意義、自欺欺人的,但真的沒有更好的辦法了,如今的極權不像100年前那樣,現在的他們既有武器,又有鉗制言論的工具,共匪是一個結合了中國千年的官本位腐敗文化糟粕、近代納粹主義、現代賽博恐怖主義的怪物,很多人覺得共匪沒有納粹和蘇聯的武德,但我認為其對人類文明的破壞力遠甚於納粹和蘇共,反賊們在牆內的陣營也被蠶食得所剩無幾,這種懸殊的力量對比下,鼓動上街,或者復古地鬧革命都是不現實的,而且要論加速,還得看總加速師,沒有總加速師的功德,反賊們再怎麼加速也掀不起多大的浪花,我不知道加速到了極致會迎來多可怕的後果,只能靜靜地看這一出播了七十多年的連續劇會迎來一個怎樣的結局,後世又會怎樣訴說這段荒唐的歷史,但願能活著看到天亮的那一天吧。」

本文只代表作者的觀點和陳述。

(作者提供/責任編輯:劉明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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