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私密檔案】 鮮為人知的紅軍肅反運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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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唐人2012年7月29日訊】【編者的話】20世紀30年代初期,全中國各個「紅色根據地」都存在不同程度的肅反。而以江西的肅反運動尤為慘烈。贛西南蘇區肅清AB團,屠殺7萬多紅軍。紅二十軍被中央紅軍大部隊包圍聚殲,副排長以上的700多名幹部被集體殺戮;閩西蘇區肅清社會民主黨殺人如麻,使蘇區的30個區委中,只有一個還能勉強維持工作。紅二十五軍原有1.2萬人,43天的肅反過後僅剩下了6000人,而紅四軍排以上的幹部基本被殺光。曾中生、鄺繼勛、劉鐵超、肖大鵬、曾炳春、李明瑞、段德昌、萬濤、許繼慎、朱勉之、季振同、劉士奇等等,這些軍級以上的高級將領自30年代初就永遠的從中共黨史上消失了。他們不是死在國民黨的手裡,而是死在自己人的屠刀下。可以說,國民黨殺害的共產黨高級幹部,遠沒有共產黨自己殺的多。1956年9月10日,毛泽东在中共八大预备会议第二次全体会议上说:“肃反时我犯了错误,第一次肃反肃错了人。”但在中共党史中从来没有否定「肃反运动」本身,作者編劇韓飛整理了一些幾次肅反中的鮮為人知的事例,幫助大家了解這段本不該發生的歷史悲劇。

一、湘鄂西「大肅反」



荷花、香菱、魚滿倉,韓英和赤衛隊同志們的洪湖,曾經「滋潤」無數人的少年時代。「洪湖水浪打浪」的浪漫背後,還有另外一番景色——上世紀30年代初,湘鄂西根據地「大肅反」,紅軍殺紅軍,血染洪湖,人人自危,造成千古奇冤。

湘鄂西根據地「大肅反」,是紅軍史上的一道「傷痕」,因各種原因,鮮為人知。因電視劇《洪湖赤衛隊》熱播,此段歷史又被提及。記者查閱各方資料,從一些「開國」將領的回憶錄上,試圖還原這一歷史悲劇。

始作俑者是夏曦



湘鄂西根據地「大肅反」始作俑者是夏曦。 幾乎所有的資料都將矛頭指向夏曦——時任湘鄂西中央分局書記、中革軍委湘鄂西分會主席和肅反委員會書記,大權在握。 數十年後,對他的功過,甚至他的死因,依舊爭議不休。





夏曦,毛澤東校友,早年一起就讀於湖南省立第一師範學校,還一道參加過驅逐軍閥張敬堯的運動。這位1901年出生的湖南益陽人,「革命」道路「輝煌」,參加過「八一」南昌起義,還是中共五大、六大的中央委員,擔任過湖南、浙江、江蘇3個省的省委書記。1927年夏曦赴蘇聯入莫斯科東方大學學習,和王明一起,成為「28個半布爾什維克」成員。有史學家認為,這正是引發「大肅反」的潘多拉魔盒。

1931年3月,夏曦被派往洪湖「革命根據地」,任中共湘鄂西中央分局書記。湘鄂西根據地,1928年由賀龍、周逸群等人創建,為當時3大「紅色根據地」之一。編製為中國工農紅軍第二軍團,后改編為紅三軍。鼎盛時期,擁有近3萬正規紅軍、20萬地方武裝,並佔地50多個縣。

事實上,夏曦到來之前,中央一度派來「工運名將」鄧中夏到湘鄂西取代周逸群任二軍團政委。然而,不久王明上台,借口鄧中夏不夠主動,把夏曦派到湘鄂西做負責人。

湘鄂西「大肅反」的序幕



夏曦主持當地工作后,把黨內軍內正常分歧都當成「混進了大量的改組派、托派、AB團、第三黨、取消派」,連續開展四次「肅反」運動。第一次「肅反」始於1932年5月,據湘鄂西中央分局之後向中央提供的報告(下簡稱「報告」)稱,黨政軍各級幹部被捕達「千餘人」,「處死百數十人」。

同年8月第二次「肅反」,正值反「圍剿」失敗,紅軍撤離途中,又稱「火線肅反」。賀龍回憶:「白天捉人,夜間殺人」,走一路殺一路,對象為紅軍指戰員。報告稱「逮捕241人,處死14人」。1933年3月,夏曦發動第三次「肅反」,大批老紅軍的創始人如周小康、陳協平、楊英、王炳南、段德昌被殺害。報告稱「逮捕236人,處死56人」。同年5月,第四次「肅反」,一直進行到1934年春天。報告稱「逮捕172人,處死41人」。

四次「肅反」,報告稱「前後共逮捕了3000多人,黨蘇(蘇維埃)幹部十分之九為改組派。」不過,這隻是最保守的估計。賀龍曾回憶:「夏曦在洪湖殺了幾個月,僅在這次(第一次)肅反中就殺了一萬多人。現在活著的幾個女同志,是因為先殺男的,后殺女的,敵人來了,女的殺不及才活下來的。」 「一萬多人」與報告稱「處死百數十人」的差距之大,難以想象。況且還不包括后三次「肅反」。

一個公開的事實是,3萬多人的紅三軍,經過肅反后,加上犧牲和逃亡的,人數下降到3000餘人。行軍從頭可以看到尾,出現槍比人多的怪現象,士兵沒人敢當班、排長,生怕冤枉送命。

殺得洪湖水變了顏色



人人自危。當時夏曦定了各種名目抓人:二人相遇,在茅房裡說句話即有「兄弟團」嫌疑;同鄉相聚,買些花生來吃即加以「好吃會」之名;女同志拉家常,被打成了「荷花會」反動組織……

而一人成了「改組派」,一經逼供,往往牽扯出一串人。思路簡單:如果上級為「改組派」,那下級必然是;軍事指揮員是,搭檔的政治委員必然是;首長是,警衛員必然是……

一旦成了「改組派」,之後遭遇慘絕人寰。據說,光逼供的酷刑就達20餘種。「鴨子鳧水」、「背火背簍」,光名字就讓人不寒而慄。運動中,省委巡視員潘家辰成為「肅反」對象,右手被打斷,他還不低頭,又連遭毒打,關節全被打斷,以致神志不清,最後只求一死。

據潘妻庄曉東的回憶,曾任紅三軍前委書記兼紅三軍政委的萬濤被通宵拷打,哀號之聲慘不忍聞,然後召開公審大會,煽動群眾將之亂棍打死。當時一起被刀棍所殺的,還有一批湘鄂西根據地的創始人。萬濤死後,身為政治部主任的柳直荀非常不滿,被夏曦得知,一逮捕即被打昏,後幾乎每天被拷打至深夜。被亂棍打死後,屍骨無存。毛澤東《蝶戀花》詞中「我失驕楊君失柳」句,「柳」即柳直荀,「君」是柳妻李淑一,50多年後才知道丈夫的真正死因。

在第二次「火線肅反」中,一些指戰員剛下戰場就被捕,身上還留有硝煙和槍傷,未經任何審判,也沒有絲毫證據,就被殺害。沒來得及殺的指戰員則被集中關押,稱之為「自首連」,行軍時用繩子捆成一串,背上大量物件;打仗時發槍,沖在第一線。

「可歌可泣」的是,這批人身如囚犯,隨時可能被處死,作戰卻特別勇敢,但夏曦還是認為他們動機不純——「他們企圖更有力地進行反革命活動」。當時撤離洪湖蘇區時,夏曦下令政治保衛局將「肅反」中逮捕的所謂「犯人」一半槍決,另一半則裝入麻袋繫上大石頭拋入洪湖活活淹死。據說,當時嚇得農民不敢下湖打魚,因為打撈上來的多是死屍,湖水甚至變了顏色。「解放」后多年,洪湖還能挖出白骨。

段德昌,紅三軍第9師師長,彭德懷的入黨介紹人,「肅反」也難逃一劫。他對夏曦的做法提出質疑,隨後立即被逮捕。段臨死前提出3個要求:給頓飽飯;妻女為烈屬;子彈留著打敵人,用刀執行。據說執行者為了折磨段德昌,選了一把鈍刀將他砍死。1952年,毛澤東簽署頒發了烈士證,第一號為段德昌。

湘鄂邊紅軍和蘇區的創始人之一、紅9師參謀長王炳南也被殺,被殺前已被打斷雙腿,是被人架著砍死的。王炳南被殺后,他的二兒子也被殺害。

夏曦殺人如麻,他身邊4個警衛員,被他親手殺了3個。賀龍哀求:老夏,不能再殺了,再殺就殺光了。夏曦聽后,默默無語。賀龍「和夏曦爭,從來爭不贏」。時至今日,很多人無法理解,這群能在槍林彈雨中衝鋒陷陣的勇士,面對自己人的屠刀時,為何會變為沉默的羔羊。

或許,可以從賀龍當時的表現中略窺一斑。夏曦剛來湘鄂西根據地,以省委名義作出決定,取消了軍、師指揮機關,將紅三軍改編為5個大團,受軍委分會直接指揮。

賀龍的回憶



湘鄂西中共前委書記萬濤和巡視員潘家辰曾反對夏曦的做法,不過當時的中共中央支持夏曦,讓其地位得到穩固,「大肅反」得以展開。賀龍回憶,那時他「還是新黨員,只懂得遵守黨的紀律和服從組織決定」,「國民黨強大,我們弱小,鬥爭殘酷,中央說有反革命打進蘇區和紅軍,我們也是相信的」。沒想到,夏曦搞的「大肅反」,一度波及這位「新黨員」。

《賀龍傳》里寫過一段:賀龍在國民黨軍中當過官,夏曦就逼賀龍寫聲明,怕「改組派利用你的聲望活動」。賀龍回擊道:「民國十二年(1923年),我在常德當第九混成旅旅長時,你拿著國民黨湖南省黨部執行委員的名片,來找我接頭,問我要10萬塊錢……你殺了這麼多人,是什麼共產黨員?你給我寫聲明書!」夏曦相當尷尬。

1933年初,夏曦解散黨團組織,並宣布「省蘇維埃是反革命把持的團體」,另組湘鄂西革命軍事委員會,名義上由夏曦、賀龍等7人組成,而實際上大權操縱在夏曦手中。

賀龍公開反對,不過,夏曦有「最後拍板權」,「哪怕所有的人反對,只要中央分局一個人贊成,也必須按書記的決定執行,非服從不可。捕殺師、團幹部,我和夏曦爭,從來爭不贏」。

此次清洗,紅三軍和地方中只剩下了夏曦、賀龍、關嚮應、盧冬生「3個半黨員」。關嚮應為湘鄂西省軍事委員會主席,盧冬生因是中共中央派來的交通員,屬於「半個黨員」。多年後,回憶這段歷史,賀龍後悔不已。不過,賀龍還是救下了不少人,不少開國將領,如王尚榮、黃新廷、賀彪、楊秀山、谷志標等都是被賀龍從夏曦的刀下救出的。

「解放」后曾出任江蘇省軍區司令員的劉林,是在被拉出去要槍斃時,被賀龍看見了救下。「開國」少將譚友林當時還是一個小警衛員,因「主人」成了「改組派」,他也被捕,臨死之時,賀龍趕到,連忙救下,並大發脾氣:「娘賣×的,他算啥子『改組派』喲!他知道啥子叫『改組派』嘛!一個洪湖邊譚家巷十幾歲的娃兒,連父親都沒有的孤兒嘛!」

一指障目不見天



1934年6月,湘鄂西中央分局在黔東沿河縣楓香溪召開會議。在這個名字頗具詩意的地方,紅二軍團初步總結了「肅反」「擴大化」的慘痛教訓,重新恢復了黨團組織。不可想象的是,一些紅軍戰士得知要再次入黨,竟因害怕而斷然拒絕。此次會議,夏曦態度消極,一言不發。之後,中共中央來信,批評了夏曦等人在「肅反」、解散黨團組織方面的錯誤,責令停止「肅反」。夏曦終於承認錯誤,已被提上日程的第五次「肅反」被取消。歷時兩年的「肅反」停止了。

同年11月,在紅三軍指揮員們痛心疾首的控訴下,夏曦被撤銷一切領導職務,改任塔卧區蘇維埃主席。遵義會議后,夏曦又被任命為湘鄂川黔蘇維埃主席、紅六軍團政治部主任。

此後,夏曦低調行事。一年多后,在貴州畢節縣七星關的一條河裡,夏曦神秘死亡。比較可信的說法是,1936年2月28日,「長征」途中,夏曦前去勸說一支離隊的隊伍,途中趟水,不慎失足,溺水而死。被土匪追殺而溺水、因籌糧而溺水……還有其他種種說法,大多語焉不詳。有傳言,夏曦在水中大聲呼救,岸邊觀者甚眾,卻無人相救。在夏曦溺亡的地方,現建有高大的紀念碑。在洪湖各地的「革命」歷史紀念館,也能看見他的畫像,甚至擺放在非常重要的位置。

廖漢生回憶,1984年,湘鄂西蘇區「革命烈士」紀念館落成,一些紅三軍老戰士手指紀念館中夏曦的照片,火氣十足,數落不休。當然,廖漢生認為,夏曦之所以犯那樣的錯誤,有他本人的原因,也有中央的原因,因為這是一個路線問題。曾任湘鄂西臨時省委秘書長的謝覺哉(原最高人民法院院長),寫詩一首回憶「肅反」,詩曰:

好人不比壞人賢,一指障目不見天。自殘千古傷心事,功罪忠冤只自知。姓氏依稀名節在,幾人垂淚憶當時?

(待續)

(本文內小標題有修改)

文章來源:作者博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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