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私密檔案】鐵幕深重 粟裕秘聞

Facebook

【新唐人2012年4月20日訊】【導讀】粟裕(1907—1984),初名粟多珍、粟志裕,侗族。淮海戰役、上海「解放」戰役等一系列重大戰役的指揮者。毛澤東屬下開國元勛、軍事天才粟裕60年披肝瀝膽,三十年處於逆境,幾乎隔一天挨一次整;原來,除了毛過河拆橋外,鄧小平、彭德懷、陳毅、聶榮臻都是用了相當手段的,甚至聶榮臻更是無中生有地稱粟裕「大盜盜國!」下面作者通過對諸多粟裕大將的知情者的採訪,讓我們了解許多外人無法了解的粟裕的故事,從他的際遇,我們可以窺見中共殊死內鬥的鐵幕。

2007年5月前後,我有幸拜會了諸多粟裕大將的知情者,他們都有粟總善良的一面,待我十分友好。當我向他們打聽書本以外的粟裕大將事迹時,他們或謹慎,或爽快,到底叫我知道了許多外人無法了解的事情。現整理出來發布,以防備遺忘。由於大家可以理解的原因(若是髒水桶林彪乾的,多好!),我不能一一標明出處,只能以字母代替,並請大家記住李商隱的詩:「武皇內傳分明在,莫謂人間總不知。」





A老說:1958年軍委擴大會議前,國防部與總參之間的矛盾早被反映到毛澤東那裡。粟裕出席中共八屆二中全會期間,向毛澤東請求談工作意見。毛未答應,只交代陳毅了解情況。陳毅先於5月12日找彭德懷、黃克誠兩人,8天後的5月21日才找粟裕。期間,毛澤東、鄧小平、彭德懷、陳毅、聶榮臻等人參加的一個小型會議上,毛澤東叫大家談談對粟裕的看法。全場默然。半晌,毛澤東只得點名陳毅:「你跟他在一起時間最久,你說說!」陳毅面無表情地回答:「只一個字,陰!」然後再無別話,全場震驚。這個評價給毛、彭、鄧、聶印象極深。幾天後的軍委擴大會議,毛澤東總說要加溫;彭德懷、鄧小平、聶榮臻、陳毅、黃克誠等人於5月26日、28日以及6 月4日在中南海懷仁堂批判粟裕,為軍委擴大會議定調子;粟裕解釋自己曾經謙讓陳毅當華野司令,陳毅不做聲,彭德懷衝口而出:「這正說明你陰!」聶榮臻說:「作為總參謀長來講,有了個人主義,就是大盜,大盜盜國!」

1948年豫東戰役時,劉伯承、鄧小平、陳毅的中原野戰軍司令部不同意打(可見《粟裕年譜》),在毛澤東支持下取得了勝利。此時,其中一人(鄧小平?)說:「只有大野心家、陰謀家才如此貪功,打豫東戰役那樣的大仗!」軍委擴大會議上,彭要求公開討論粟裕「陰」的問題,陳毅做了專題發言。彭大加讚賞:「陳毅同志的發言對我們有很大教育意義,對我們反個人主義有很大作用!」8月,毛澤東繼續受影響,稱粟裕為軍隊的「壞人」。

此後數十年,鄧防備粟裕的「陰」,儘管粟裕1975年示好,總不給他平反,也不重用。不止對越「自衛反擊戰」時棄之一邊,中顧委成立,還讓粟的部下許世友做副主任,粟卻為常委。

        



B老說:陳粟兩家1958年後再無來往。《粟裕傳》傳記組採訪楚青,問:「1958年後,陳老總到您家裡來過嗎?」楚青搖搖頭,說:「人家是領導,怎麼會到我家裡來?」

      



C老說:1972年陳毅去世后,粟裕主動參加追悼會。陳毅夫人張茜沒工作,處境也不好,粟裕將她安排在軍事科學院工作並時常照顧,一直到1975年去世。陳毅次子陳小魯正關在監獄,罪名是「現行反革命」。粟裕設法將其領出,安排在軍事科學院工作。張茜去世后,粟裕乾脆將小魯接到家裡,包吃包住。以後還做主,將孤兒的他招為上門女婿。為此,小魯與大哥昊蘇關係很不好。

類似以德報怨的還有撫養劉錫榮。劉錫榮父親劉英,浙南遊擊戰時期準備殺掉粟裕。兩人互相防備,各帶人馬分開后,粟裕才知道身邊一部下為劉英的暗探,奉命可隨時幹掉他。劉1942年犧牲后,此人成為粟裕手下將領,又成長為高級幹部,但粟裕待之如初,從無穿小鞋之事。後來,《粟裕傳》傳記組到家採訪此人,了解劉英派他盯緊粟裕一事。此人幾個小時默默獨坐,既不肯定也不否定,始終不發一言,任憑傳記組人員來去,因不能證實,《粟裕傳》只得屏棄這一細節。劉英之子劉錫榮被粟裕派人從要飯路上找回,收為養子,精心培養,成長為中紀委副書記。

 四



E老、F老、G老(兩個)、I老說:1948年10月23日,華東野戰軍代司令員兼代政委粟裕簽發淮海戰役作戰預備命令,此後敵情、友情都發生變化。陳毅、鄧小平率中原野戰軍一部(四個縱隊)靠近了戰場。粟裕考慮如何將這一部分力量加進來,打大殲滅戰。因豫東戰役期間,劉伯承、鄧小平、陳毅都反對打這樣的大仗,粟裕只得電請毛澤東令中野阻住胡鏈兵團等部,結果中野未能阻住,使第三階段功敗垂成。此時,粟裕想出一個將中野力量加進來的法子:10月31日致電中央,請陳鄧統一指揮。

幾十年後,因原中野司令部人員透露出來,粟裕身邊工作人員和老部下都知道了當年中野司令部發生的一幕:接到毛澤東轉粟裕請陳鄧統一指揮的命令,兩個四川人用家鄉話罵罵咧咧。鄧罵:「他媽的,總貪多貪大!我這麼點兵力,又沒重武器,打個鳥!搞不好是第二個皖南事變!給中央發電,他(按:指粟裕)有本事,叫他自己指揮!」陳也罵髒話。電報員一聽,為難道:「怎麼發呢?」鄧腦子一轉,搶白說:「這還不好辦?就說:本作戰我們當負責指揮,唯因通訊工具太弱,故請軍委對粟譚方面多直接指揮。」這份巧妙的電報於11月2日發出。而實際上,此時陳鄧司令部與軍委、與劉伯承司令部以及華野司令部一直電報來往,暢通無阻。

整個淮海戰役期間,陳鄧向中央發電或跟華野粟裕通報情況,只自稱中野而非總前委(可見原始電報),即有萬一失利,以推卸責任的意思。渡江戰役時,戰局已十分明朗,可以穩操勝券了,陳鄧便開始堂而皇之自稱「總前委」起來。





J老說:1948年11月,中野包圍黃維,見華野殲滅黃百韜兵團似乎容易,陳鄧便向中央發電並通報粟裕,保證:三天內解決黃維!粟裕不同意,悄悄作好防備,以應付萬一。結果個把星期打不下來。眼見中野多年的老骨幹犧牲很多,劉伯承建議:可惜了,先停止攻擊,我們請粟裕同志派些部隊來吧。鄧是中野前委書記,有最後決定權,為「三天解決黃維」的軍令狀在中央面前出洋相賭氣,堅決不同意,氣忿忿地說:就是中野打光了,也要打!這句話後來被轉移到別處,成為鄧堅決執行毛澤東指示的證明。

講述此事的前輩告訴我:「鄧1938年後才當129師政委,部隊是劉伯承一手建起來的,他怎麼不心疼?彭德懷有句話,崽賣爺田不心疼。用來說鄧,也合適啊!」後來部隊實在頂不住了,才不得不報中央,請粟裕派兵前來支援。最後,粟裕主動又派了一次,共到了5個縱隊,才解決黃維。





A老說:粟裕主動第二次派華野參謀長陳士榘率3個縱隊去支援中野,臨行前交代:所有繳獲給中野。陳士榘於12月12日到中野司令部,見到鄧小平、陳毅,說:「我帶來了3個縱隊參加打黃維,請中野讓開一個地段,給我們部隊進去。」鄧不想讓華野部隊擔負主攻,以免到手的繳獲丟了,只想叫他將部隊分散補充中野,便說:「他們都不願意讓啊!」陳士榘很牛氣,說:「不願讓,我們就不參加了,我帶部隊去打阻擊。」(此事及原話可見《紀念粟裕大將百周年大會文件彙編》41頁)說完,掉頭就走。

鄧小平、陳毅一面急忙電告粟裕,一面商量對策。粟裕聽說,當即對華野總政副主任鍾期光說:「你立即去陳士榘那兒,就說派華野部隊支援中野,是(華野)前委的集體意見,必須絕對服從。而且必須聽從中野的安排!」鍾期光馬不停蹄趕到已行進到中野六縱附近的陳士榘處,轉達了粟裕的命令,陳士榘才令部隊停止前進。鄧小平又給中野六縱司令員王近山打電話,叫他留住陳士榘參加圍殲黃維的戰鬥,不要去打阻擊。此後,劉伯承、鄧小平、陳毅商量,決定讓出南集團作戰地段給陳士榘。陳士榘即布置3個縱隊,從南面向雙堆集方向攻擊,並於14日下達總攻黃維兵團的命令。戰後,陳士榘按粟裕命令,將所有繳獲交給中野。(此事《陳毅傳》轉移功勞,說陳毅命令陳士榘將繳獲交給中野,還說:「原定打掃戰場的陳士榘,只好空手而歸。」既這麼著,陳毅當時為何不能制止陳士榘停止前進?)

為表示對華野的謝意,劉伯承、鄧小平、陳毅將黃維的拐杖等戰利品托鍾期光帶給粟裕。鍾期光到華野司令部轉交物品時,粟裕表示不要,鍾期光跟粟司令很隨意,笑道:「你不要,我就拿了?」結果,這些珍貴的物品都歸了鍾期光,並一直保存到現在,軍事博物館多次上門討要,鍾家覺得對恢復華野的真正作用有幫助,一直不曾答應。





B老說:1948年12月19日,劉伯承、陳毅奉命去西柏坡向中央彙報,鄧生恐他們向毛澤東談到自己在淮海戰役之前、之中的表現,忙向毛澤東發電報,主動承認自己對淮海戰役發展成這樣的大仗估計不足,以及其他一些問題。這份電報後來被收入《鄧小平軍事文選》,可以查證。





中共建政后,斯大林交代首任駐華大使尤金:「你到中國幫我辦一件事,就是研究淮海戰役勝利的原因。」《紀念粟裕大將百周年大會文件彙編》34頁里馬蘇政說:「尤金到中國后,向毛主席轉達了斯大林的要求,毛主席說:『這個戰役是粟裕同志在濟南戰役快結束時提出來的。』後來尤金又問過陳毅同志,陳老總說:『你去問鄧小平就知道了。』鄧小平沒有講。」

C老說:鄧小平當時說,是兩個司令員指揮的。陳毅後來沒辦法,便打馬虎眼:是人民群眾用小車推出來的。此話被傳誦一時,被寫進《陳毅傳》和很多文本。1989年,其他人不在了,鄧小平便說:淮海戰役是我指揮的。此話被收入《鄧小平文選》第三卷,成為目前的定論。





粟裕的老部下某老告訴我:建國后調軍事科學院工作,曾任《中國大百科全書·軍事卷》軍史副主編的Z老,解放戰爭時期在華北軍區司令部工作,對屢打勝仗的粟裕十分佩服。每當收到中央轉發的華野捷報,他總興沖沖地進去報告司令員聶榮臻,聶皺皺眉頭,不耐煩地說:知道了,知道了!

Z老乾副軍級十余年,一直未能上去。文革中有一回,機會來了。正要填報升職表格,粟裕當時兼任國防工業軍管小組組長,某重武器兵工廠發生內鬥,急點名調Z老前往,卻因那裡已有正軍職,如果去,只能依舊擔任副軍職。Z老卻覺得被常勝將軍粟裕賞識,是終生榮幸,於是毅然丟棄正軍職務,繼續屈就副軍職。





C老說:粟裕長子在北京軍區工作,其身邊工作人員有一人是聶榮臻女兒某某的親信。聶女叮囑該人:粟長子有何舉動,第一時間告我。不巧這人是粟裕原秘書J老夫人的姨甥親戚,忍不住說了,於是傳到粟家耳里。

十一



D老說:文革中,出現「打倒粟裕」的大字報,毛澤東知道后,連夜給林彪電話,說:「解放台灣,你不行,我也不行,還得靠粟裕!」第二天,所有關於粟裕的大字報便不見了。

十二



F老說:中共建政后首次授銜醞釀時間長,有好幾年,粟裕最初確實名列其中,沒超出第七個,中央常委(即五大書記)對他們這些元帥人選的討論,肯定有記錄,只是目前屬於絕密,還只有李銀橋單方面的證詞。賀龍1953年10月到朝鮮王必成兵團,透露自己被內定為元帥(此事可見《賀龍全傳》),應該是其中記錄之一,不過,賀龍其實是違反紀律的。

我天真地問:今天的胡總可以查閱嗎?某老說:他當然可以,只是粟裕與他無多大幹系,他怎麼會這麼做?況且他也只求穩當,和諧社會么,他才不會去攪動,弄出自己也收拾不了的變故的。我笑道:這不明擺粟裕吃虧么?和諧,就是和稀泥吧?F老笑而不答。

十三



G老說:軍事科學院多數人很崇敬佩服首長,表現有三個:一是首長一般不來軍科坐班,只大事才來。他不在,全院若開大會,必定亂糟糟的,下面四處開小會。首長一來,下面「地上掉根針都聽得見」。因為別的領導鄉音濃,又是套話。而首長普通話很可以,關鍵講話內容很獨特,有水平。二是軍科鄭文翰院長,原來是彭總秘書,卻極佩服首長。梁丞(朱楹)將《粟裕傳》刪掉的部分內容寫成文章,以《粟裕大將的蒙冤與平反》為題發表后,因直接點名說彭總的不是,彭總老部下要聯名告狀、辯駁。鄭院長知道文章內容客觀,鬧起來只有增添笑話,兩邊都不好,急忙出面制止(此事我原聽粟裕秘書Z老當面談過)。三是軍科有個20來歲的年輕人,叫陳舟,專門沉浸於研究首長。他還出版《粟裕兵法》一書,很有影響。

我問:前面階段軍科不是有個郭志剛,寫了篇《關於新中國元帥軍銜的評定問題》,不是故意混淆真相,貶低粟總嗎?

G老說:他將元帥人選的確定時間斷定從1955年1月中旬的中共中央軍委座談會開始,說它框定了授予元帥軍銜人員的範圍。確實有點學究氣,不懂中國官情。你們一句「賀龍1953年就知道自己內定為元帥」,就可駁倒他了。不過,他很年輕,也很上進,沒想到那篇文章給首長帶來那麼大的負面影響。

(他發言時,我們要錄像,他忙制止,說:「我們隨便聊聊,隨便聊聊。」我們知道他有現職,很理解地關了機。)

十四



劉伯承的兒子劉太行說:劉伯承58年在軍委擴大會議遭到鄧小平、彭德懷等人的批判,幾十年不給平反,根子都是鄧小平,劉鄧之間的矛盾在進軍西南以後就公開化了。

李達、蕭克在鄧小平再起后,寫報告給鄧小平要求平反,並讓劉伯承在報告上簽字。劉太行說:我爸爸對李達說:我一不簽字,二不指望活著得到平反,你們是「蚊子釘菩薩」,找錯了人!果然,李達的報告鄧小平沒有同意平反。

後來,楊得志、張震二人去找鄧小平,給58年擴大會議受批評的人平反,碰了大釘子。鄧小平說:你們找來找去都沒搞清楚,58年是誰負責批劉粟蕭等幾個人的,那個會的組長、負責人是我!你們不要再找別人了!張震說:我們還能說什麼呢,只有到此為止了。

十五



A老說,1949年10月中共建政后,粟裕為華東軍區暨第三野戰軍主持工作的副司令員兼南京市委書記,其親兄粟沛與母親一同前往南京見面。粟沛早年參加農會,抗戰期間,因國共合作,曾任國民黨會同縣某部門主管,但一直與新四軍一師師長粟裕通信,深受其影響,積極支持抗戰,有回一次性動員800人上前線當兵。因此見到粟裕時,提出要直接參加革命工作。粟裕則不容私情,要他先到舊社會公職人員大學學習,裡邊儘是過去高高在上的老爺們,進來洗腦的。粟沛覺得自己一直為革命做地下工作,不能與他們同等對待,因此很委屈。一氣之下,回了會同,做了一個學校的副校長。不想一年後,他被人誣告為叛徒,投進監獄,判了四年。粟裕則「黨性」極強,相信組織,竟不能援之以手。牢未坐完,粟沛因病含冤而逝。直至80年代后,才得以平反昭雪。其兄弟倆命運之坎坷,如出一轍,令人感慨系之。

十六



Z老說:華東局一把手饒漱石很賞識粟裕,很支持他的工作。1947年8月華野「七月分兵」失利后,從未指揮過大兵團作戰的譚震林,卻指責負責華野軍事的粟裕部署、指揮不利,「常常粗心大意,缺乏遠見」,還寫了一封信,先給陳毅看,陳毅同意譚的觀點。(此事可見《粟裕傳》及《粟裕年譜》)

粟裕當即向中央引咎自責,請求處分。不想毛澤東和中央軍委非但沒有責備粟裕,反而輕描淡寫地說一兩仗未打好不要緊,還叫他單獨赴魯西南,去指揮華野主力部隊。同一天(8月6日),華東局饒漱石也發來電報,熱情安慰粟裕。見此情景,陳毅忙於當天中午向中央及華東局發電報,表揚粟裕,說:「最近粟裕、陳賡脫穎而出,前程遠大,將與彭、劉、劉並肩前進。」還承認了「對戰役指導部署,歷來由粟負責。」但其實電報一開始就提到了譚震林的信,說「對粟有幫助。」(可見《粟裕年譜》)一般的文章只摘錄半截,以為陳毅對粟裕推舉不遺餘力,其實他是見兩個主要上級毛澤東和饒漱石都繼續看重粟裕,才連忙轉彎的。並且有些話還有用意,暗示了華野指揮部的矛盾,意即粟裕軍事才能也並非中央想象的那麼好。

粟裕也很尊重饒漱石,一如尊重陳毅一樣,但兩人純粹屬正常的工作關係,沒有很深的私交。即便如此,1954年饒漱石倒台後,還是有人(當然是高層)企圖將粟裕往饒漱石身邊靠。1955年4月1日,陳毅在北京飯店主持召開華東同志座談會,就所謂饒漱石與粟裕的關係問題,對粟裕進行了集體「幫助」和「批評」 (此事可見《粟裕年譜》)。粟裕在檢討中,只認為自己是對饒「缺乏應有的警惕性」。結果1958年又被重新提及,大加批判。

十七



C老說:饒漱石當年的問題現在看來根本沒什麼。

我問:怎麼不平反呢?

C老說:主要是沒有後代,無人提起,自然就沒人管了。

我深以為然。不過後來知道饒漱石好像有個女兒,可惜沒有機會再同C老談這個事。

十八



B老發表《粟裕授銜真相》后,影響很大。但後來又發表《粟裕讓司令的真正原因》,說粟裕1948年5月讓陳毅當司令,不是謙虛,而是為了指揮上的便利。還說:「陳毅資格老威望高,粟裕又會打仗,毛主席取他倆的長處,把他二人配在一起,絕妙。」結果產生不小的負面影響,造成「粟裕壓不住部下」的印象。好些精通這段歷史的人認為,B老是受到某種壓力,才寫後面一篇文章的,因為粟裕雖然讓了司令,陳毅還是到中原軍區去了,在那裡說:「東有粟裕指揮,西有劉伯承坐鎮,我閑著無事,就去辦一所大學吧(《鄧小平在中原》,中央文獻出版社,2007年1月,第一版,第275頁)。」歷史事實證明,粟裕代理司令員,華野的仗倒越打越大,沒有什麼指揮不順手的事。另一方面,粟裕1945年還讓過張鼎丞當司令,如果不是因為粟裕謙虛,難道也是只有張鼎丞才壓得住陣腳?

Y老說,1948年5月,B老還沒有調到粟裕身邊做秘書;粟裕授銜時,他倒確實在粟裕身邊了。又說:C老是政治秘書,B老只是生活秘書,有些事,前者更清楚一些。

我就此事請教C老,C老笑而不答。

十九



E老常應報社要求寫些回憶文章。1984年粟裕辭世后,他寫了篇《粟裕救新郎》,說的是件真事。

1940年,新四軍江南指揮部某科長到某兵站檢查工作,聽說生得傻大黑粗,又身有殘疾的站長王永安竟結婚了。碰巧長相清俊的新娘也進來,見有陌生人在,又聽說是「上級派來檢查工作的領導」,頓現畏懼之態,慌忙奪門而出,害羞地躲了起來。於是,這科長武斷地認定:王永安不可能被標緻的江南女子相中而自願成婚;不用問就知道是強迫。那新娘一見王永安,拔腿就跑就是明證!科長無心再作了解,立即趕回江南指揮部,將此事向陳毅、粟裕作了緊急彙報:當過白軍的王永安,惡習不改,舊病複發,強迫民女與之成婚……陳毅一聽,大發雷霆,說:「強佔民女?這還了得!馬上派人去,將王永安捆綁關押起來!」其他人也無不氣憤異常。在隨即召開的討論處理意見會上,陳毅提出:為了嚴肅軍紀、黨紀,挽回政治影響,取信於民,對王必須立即開除黨籍、軍籍,就地宣判執行槍決。粟裕一直沉思不語,在陳毅徵詢他意見時,他說:黨紀軍紀必須嚴肅;但開除和槍斃一個同志,不可匆忙決定。他建議,再次派那位科長前去兵站作深入調查。並鄭重要求:務必傾聽群眾反映和當事人(新娘及其父母)申訴。結果,這位科長再作調查之後,得出了完全相反的結論。王永安在兵站工作忠於職守,其房東主動把自己的獨生女兒許配給他,以方便照料他的生活。姑娘本人也欣然接受。由於兵站駐地距上級很遠,敵人又封鎖很嚴,結婚時,一直沒來得及報告指揮部。根據這一情況,江南指揮部再次開會,一致認為,不經請示批准而結婚,畢竟是錯誤的,應該給予批評教育。但此事的發生,又確有其特殊性;尤其重要的是,非但談不上什麼「強迫」,未造成不良影響,反而體現了新四軍和老百姓魚水深情!因此會議決定:解除關押,免予處分。

E老有些氣惱地說,我文章的題目原來叫《粟裕救新郎》,但軍報(軍隊最高級別的報紙)發表時,未經我同意,就改成了《陳毅粟裕救新郎》,還將陳毅說的「槍斃」一類的話,改成了「有人」。王永安明明是粟裕從陳毅那裡救出來的么?他們一改,就不大合邏輯了,陳毅從哪裡救王永安?

二十



曾與某個國家級出版社編輯談粟裕書稿審核,對出版社上級部門及專門機構辦事的拖沓、官僚、中庸,兩人有共同的感慨。良久,我說:「出版社願意出版就行嘛,還要交上級審稿,控制這麼嚴,不是好事吧?」編輯說:「也不能這麼說。有些書稿確實該審的,不然社會影響不好。毛毛的《我的父親鄧小平》出版后,反饋意見很強烈,不滿意的人太多,出版社都以此為戒。」

有回到A老家,聊及出版審稿的事兒,A老氣惱地說:「該審的不審,不該審的一審就是一年!《我的父親鄧小平》,他們誰審了?與歷史不符的地方多得是!」

想想新浪讀書頻道還在連篇累牘連載該書,我無言而已。

二十一



B老說:「小平不叫別人寫回憶錄,說自己也不寫,其實很有手段的。他不寫,卻交代女兒寫。你見過那本《我的父親鄧小平》嗎?比他本人寫要露骨,也隨意多了。」稍後,B老又說:「歷史上曹操不稱帝,甚而怒斥勸其稱帝的媚臣,卻處處給兒子曹丕創造稱帝機會,還對曹丕說:我做周文王,你做周武王吧。政治家的手腕有時有驚人的相似之處。

二十二



C老不僅自己後半輩子全心研究粟裕,還將兒子帶上了路。夫人很氣惱,有回見D老竟也業餘研究粟裕,自費跑遍了大江南北的粟裕紀念館,不解地問:「這樣做,值嗎?」

D老說:「人心裏傳統觀點的力量是很強的,有時也很悲觀,但想到C老說的,《紅樓夢》三百年後才解禁,曹雪芹才被世人認可,便覺得得失不在一時,從長遠看,研究粟裕很有意義。」

二十三



如今將帥後代寫父輩成為時髦,而不顧白紙黑字的原始電文,言過其實者居多。《我的父親鄧小平》外,陳士榘之子寫了本《一生緊隨毛澤東———回憶我的父親開國上將陳士榘》,裡邊竟說華野多數大仗是他實際多數時間不在參謀長任上的父親陳士榘提出的建議或方案。

E老說:「粟裕的後代都很低調,不大提及其父的功業,對粟裕蒙冤等事,更是諱莫如深,絕口不談。好些粟裕專家採訪粟戎生,希望得到些公開資料以外的內容,總一無所獲。」有回他請教粟惠寧個事,竟遭到搶白,說:’你不要惹出是非來!』然後不再理他。

二十四



E老說:周恩來喜歡陳毅,劉少奇喜歡粟裕。1955年的授銜,陳粟兩人軍銜是周恩來的意見被毛澤東肯定,劉少奇的意見被否定的結果。

二十五



我經考證,得出一個不大被注意的現象:戰爭年代,我軍將帥中的方面軍最高軍事首長往往被部下稱為某總。綜觀我軍將帥,元帥中沒有全部被稱為某總的,而大將里只有粟裕有此殊榮。譬如:

朱總(一方面軍司令員、解放軍總司令)

彭總(西北野戰軍司令員兼政委、前委書記)

林總(東北野戰軍司令員兼政委、前委書記、)

陳總(華野3分之一時間里的司令員兼政委、前委書記)

粟總(華野3分之二時間里的代司令員兼代政委、前委書記)

聶總(華北軍區野戰軍司令員兼政委)

徐總(四方面軍總指揮)

賀總(二方面軍總指揮)

「粟總」的說法雖書籍資料多處有,卻尚未有其他渠道佐證,直到遇見呂韌敏老人。呂老說:當年野戰軍里,戰士們有叫粟司令的,也有叫粟總的。

二十六



1984年2月,粟裕辭世。報社約粟裕當年的老部下們寫文章紀念。葉飛應約寫了篇《悼念粟裕同志》,裏面平平淡淡說:「初見粟裕同志時,他27歲,我剛20歲。從那時到不久前我看到病危中的他,整整半個世紀過去了,回首往事,不勝感慨系之。」後文則更味如嚼蠟,大多重複訃告里的生平介紹和評價,有些段落表面誇粟裕,實則還自誇,說粟裕「甩尾巴」的辦法是跟他學的。

E老說:葉飛文章發表后,楚青最不滿意這篇了,責問報社不該叫葉飛寫什麼文章。報社有些無奈,解釋說:我們也不知道會這樣啊。但這篇文章後來還是被收入《一代名將——回憶粟裕同志》。

二十七



楚老是粟總的妻子,最知道他平時的生活狀況與精神狀態。她總說:粟裕是個悲劇性人物。又說:粟裕同志戰爭年代打仗打得苦,和平時期挨整整得苦,到了晚年生病病得苦。有些人似乎不理解,覺得粟裕1958年後活得似乎很洒脫。楚老說:60年革命生涯,30年處於逆境,粟裕幾乎隔天挨天整。」

二十八



《粟裕傳》是目前最客觀的粟裕傳記作品,很多人似乎覺著粟裕的生平寫盡了。但我至少聽到三個人不滿意。一是A老,《粟裕傳》主要撰稿人,常常抱怨刪改太多,隱諱太多。二是B老,後半生常年研究粟裕,掌握了大量從未公開發表的資料。我採訪他時,他豪氣干雲,說:「《粟裕傳》應當重寫!」三是楚老。她不滿意現在的粟裕作品(包括《粟裕傳》),認為好些地方不能如實反映粟裕的遭遇與貢獻,有些作品幾乎就是調子定好后的公式化、概念化官樣文章。解放軍文藝出版社的大將叢書,竟是統一規定大概字數的,也不管一個華野實際統帥與兵團司令員的巨大區別。有回C老到她家拜訪,見他是大學教授,教漢語言文學的,又是侗族粟裕研究組負責人,楚老便拜託他寫本粟裕的書。C老自然答應了。但C老一直沒寫成,對我說:「一是工作忙,真正全退後可能好些;二是大環境不行,有些東西還不能寫。」因此,5月里人民大會堂召開粟裕百年誕辰紀念大會,C老不去,說見到楚老的面不好意思。

二十九



A老說:為寫《粟裕傳》,他採訪過東南野戰軍組建時期的東南局副書記J老。J老親口說了個真實故事:1948年5月間,陳毅被調離華東野戰軍,到中原野戰軍任管後勤的副職,心情比較沉悶,但外表還看不出。尚未上路前,J老陪陳毅下棋,因兩人平素較熟,那時等級也不很森嚴,J老便笑道:「陳老總,中央原來叫粟司令管打仗,現在又將你調走,看來你打仗不行啊。」陳毅一聽,臉色頓時十分難看,忽然起身,一把掀翻桌子,說:「誰說我打仗不行?」滿屋人驚呆了。J老自知造次,忙道歉不迭。

我笑道:我能將這個故事寫出來嗎?A老說,可以寫,不過不要點出人家的名字。我點頭應允了。

三十



拜訪A老時,想到前些天在國家圖書館翻閱陳士榘兒子寫的《一生緊跟毛澤東———回憶我的父親開國上將陳士榘》一書時的感受,特別不理解一個不經常在參謀長任上,實際多由副參謀長代行其職的人,如何成了華野各大戰役的提議人或謀划者,卻視如今越來越多的公開原始電報于不顧,我說:「人家的部下都推崇自己的首長,怎麼粟總的部下似乎都跟他作對,一定要搶他功勞啊?」

A老點點頭,又搖搖頭,拖著長腔,一字一頓地說:「許世友、陳士榘、宋時輪、葉飛。」

我猜想這源於三個原因:一是華野的特殊指揮體制,以副司令員管戰役指揮,或者粟裕只做了代司令員,內部山頭尚未得到完全整合,若戰爭持續一兩年,結果要好得多。二是人往高處走,私心裏往往喜歡借與地位更高的人的親近、交往,顯示自己的作用和地位。寫跟大將粟裕的如何親密,絕對沒有寫與元帥陳毅的親密感覺好。所以在回憶錄中,許世友公開虛構陳毅到濟南戰役前線動員。還有《一生緊跟毛澤東》,這題目就體現這一點,按常理,周恩來說自己一生緊跟毛澤東,是很正常也很恰當的,同時周自己的地位也在一人之下,顯赫自然可見。這話放在陳士榘身上,無形中就抬高了他,成了可與周匹敵的人物了。三是1958年粟裕蒙冤,無端污衊粟裕的罪狀在許、陳、宋、葉等輩心中根深蒂固,或許曾經還推波助瀾過,因此迴避粟裕是華野統率的事實,也成了他們有意無意間的觀念。

我說出這個意思,A老微笑著看我,默然不做聲。

文章來源:《阿波羅網》

相關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