樂尚嘉:抗震救災中權鬥的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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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一二」四川大地震,慘絕人寰,全中國百姓傾力支援受災同胞,國際社會對此也深表同情和援助。中共領導全力以赴領導抗震救災,似乎是幾十年來第一次受到百姓的真正擁護。不過,根據中共的歷史及其權力運作規律,每逢此等大事必有「路線鬥爭」。從中南海要員頻繁出行、指揮調度震災工作中,也能清晰的見到高層權力鬥爭的影子。

溫家寶樹立親民形象

五月十二日下午二時二十八分四川汶川發生大地震,但當時發出的地震報告是七點六級。按照這個地震級別,雖然也屬大地震,但發生地屬偏遠地區,對整個中國應該不會產生根本性的影響。可是作為負責全局日常工作的國務院總理溫家寶,在地震發生四小時後即到達災區。

那麼快地趕到災區,有兩種可能:

其一,有傳言說地震前就有預報,但生怕誤報而影響社會穩定,寧可不預報的意見,在中共最高領導層佔據上風。而溫家寶不同意這個意見,所以地震來臨,他就馬上趕往災區。

其二,如果說,中國雖然一再自稱處於世界先進水平的地震預報,仍不能準確測出四川大地震,那麼事後確定地震等級,應該沒有問題。可中國第一次對外公佈是七點六級,幾天之後才公佈是八級。兩者之間破壞程度要相差兩三倍。唯一的解讀是,中共高層有人有意縮小報道地震損失,生怕引起社會不安,影響北京奧運。而溫家寶清楚知道四川大地震的嚴重程度,故立即趕往災區。

不管哪一種原因,溫家寶在那麼短的時間內趕到還在不斷餘震、情況不明的災區第一線,確立自己親民愛民的形象,的確贏得了公眾口碑。

郭伯雄留下責任話柄

溫家寶趕到災區的速度快於解放軍,軍隊第二天才到達。根據公開報道,解放軍最高將領──中央政治局委員、中央軍委副主席郭伯雄上將地震前正在鄰近四川的昆明,可他第二天才到達同在一個軍區的成都。當然,可以設想,當地的軍隊──成都軍區的軍隊第一時間可能都去保護核武器與其它軍工設施了。但其他部隊要一天以後才來,這也說明軍隊的快速反應有問題。

溫家寶到達後第二天,命令部隊強行開進受災中心區,有人強調困難,情急之中溫家寶摔了電話,撂下重話:「是人民在養你們,你們自己看著辦!」這可視作軍隊抗命。事實上,五月十三日只有小股部隊開到受災中心區,沒有大型設備,基本上無法救人。直到五月十五日,解放軍總參謀部、總政治部才聯合發出指示,要求各救災部隊要發揚戰鬥精神,「哪裡最需要、哪裡最危險、哪裡最艱苦,就衝向哪裡」。但是沒有搶在「七十二小時黃金搶救時間」行動是失職,應該追究責任。

溫家寶指揮不動軍隊,暴露了黨指揮軍隊的制度性弊端。然而幾天之後,又有跡象表明溫是可以代理中共最高領導權了。

胡溫塑造親民形象

有傳言是政治局常委、政法委書記周永康震前不同意發佈地震預報,震後主張縮小震級公佈。周永康雖然是這麼主張的,但作為政治局常委的第九號人物是沒有拍板定權的。根據胡錦濤一貫謹慎小心、以穩定壓倒一切的施政作風,在這種情況下他的想法多半與周永康一樣。而傳言周永康不同意預報,縮小公佈震級,可能是有人有意向外透露,目的一是塗黑政治對手,二是讓他單獨背黑鍋。

即使如此,胡錦濤不會被塗黑,因為他的頭號搭檔──溫家寶已經在第一時間趕往災區,作為胡錦濤的前台人物已經為胡樹立了親民形象。五月十六日,地震第四天後,胡錦濤自己也趕到災區,造成好似與溫家寶交接班的樣子,他到一線來,溫家寶回北京坐鎮指揮。這樣,胡溫都是第一時間趕往災區,胡溫親民的形象就完整了。

這裡出現了一個問題:胡錦濤離開北京時,北京的工作由誰主持?理論上,應該是名列中共中央政治局常委第二位的吳邦國,但所有胡溫在災區交接班時的宣傳、報導,都在給出一個強烈的暗示:胡錦濤把坐鎮中央主持工作的大權臨時交給了溫家寶。

至於原江澤民「上海幫」體系中人物吳邦國到四川災區現場,已經是五月二十六日,地震過去了半個月,這跟樹立政治形象沒多大關係了。反倒是原定的胡錦濤接班人政治局常委李克強,在胡錦濤離開災區時抵達四川災區,其中難道暗含還是接班人的意思?當然,公開場合中,李克強是以政治局常委、抗震救災總指揮部第一副總指揮的身份坐鎮災區。而被外界傳聞目前中共總書記接班人習近平,只是在地震一星期後,到非地震中心區──陝西視察。

網上流傳原四川省委書記周永康在地震後幾天內到達四川。但根據官方媒體報道,周永康五月十五日到達陝西甘肅,指導修復受地震影響塌方的寶成鐵路。

對於中共,哪怕高層領導,到哪裡、幾時去,都不是可以自己安排的,尤其是在地震這種發生重大事情的時候。

可以蠶食軍警大權

對於四川大地震的報道,可說是中共歷史上最開放的一次。但中宣部從一開始就制定了許多禁令。大的有:不准報導災區的貪腐情況,不准報導、追究地震原因……後來還有,多報導災區重建和英模事跡,不准刊登反思文章……。小的有:諸如不准出現「災民」等字樣,只准寫「受災群眾」、「受災人員」等,實在十分可笑。人們都說,這些禁令是負責中共宣傳的原江澤民體系中人物、中央政治局常委李長春和中央政治局委員、中宣部長劉雲山搞的。這些禁令雖然是李、劉他們搞的,但起碼那些大的禁令是得到胡錦濤同意的。

胡錦濤同意不在媒體上公開災區貪腐、追究地震災難責任,不等於事後不去追究地震災難責任。目前災區受難家屬尤其是那些受難學生父母,群情激憤,要求追查大批學校樓房倒塌的原因,胡溫不去追查恐怕是難以過關的。

站在中共歷來視作生命的黨內路線鬥爭權力鬥爭的角度看,通過四川大地震最初的抗震救災工作,胡溫已搶得制高點。接下來的問題,是組織上採取什麼手段獲取更多的權力。

目前軍隊中雖然無人敢於公開反抗胡錦濤,但軍隊的兩位最高現役軍官──郭伯雄和徐才厚,都是江澤民提拔的,江系勢力在軍隊中還很強。在十七大上,胡錦濤讓出政法、公安方面的權力,由江系人物周永康、孟建柱出任中央政法委書記和國家公安部長,這在組織上向江保證了不會追查江及兒子牽連的貪腐罪行。這在當時是胡向江的妥協,但對胡來說,總是內心不爽。

現在,胡錦濤可通過兩種方法奪回軍權和警權。一是大動作,通過內部追究軍隊在抗震救災最初時刻反應遲緩的責任,逼郭伯雄、徐才厚退役(前者已超過六十五歲,後者今年六月滿六十五歲)。通過公開追查四川官場貪腐而造成地震的重大災難後果,牽涉到周永康,卸去他的權力。

另一種緩和的辦法,是通過公開表彰抗震救災中部隊英雄的方式,大批提拔胡系軍官,稀釋原江系軍官權力。通過追查四川官場貪腐,敲山震虎周永康,迫其讓出部分權力。

以胡錦濤的性格和一貫作風,多半採取緩和的權力鬥爭方式。

轉自《動向雜誌2008年7月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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