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斌:又聞「亮劍」聲 何日是消停?

【新唐人2013年12月20日訊】中國當代作家中有個叫李銳的,在上世紀的中國文壇曾經很活躍。他寫過一部名為《無風之樹》的長篇小說,說的雖然是文革那會的舊事,但今天讀來仍不乏其現實意義。

《無風之樹》這個書名,估計出自《韓詩外傳》卷九中的「樹欲靜而風不止,子欲養而親不待」。 這句話的本意是說,子女希望盡孝雙親時,父母卻已經亡故,如同樹想要靜止,風卻不停的刮動它的枝葉。但荒唐的是,文革時它卻被官方宣傳機器賦予了另一番含義——儘管人民大眾希望社會安定,安居樂業,但是「階級敵人」和國外的敵對勢力「亡我之心不死」,總是要跳出來進行搗亂破壞,因此,階級鬥爭一刻也不能放鬆,我們想不搞也不可能。書名中的「風」,顯然借用了這個新的含義,指的並不是自然界的風,而是文革中的所謂「敵情」,也就是所謂「階級敵人」挑起的「階級鬥爭」。而「樹」,也並不是指自然界的樹,是指社會和人。

西方有位叫阿倫特的大學者,是研究極權主義的權威。她有一個很著名的觀點:「運動法則」是極權主義的最高法則(無論是在前蘇聯的極權主義模式中還是在納粹的極權主義模式中),一切都必須服從「運動」。「很清楚,這個運動過程沒有終結之時,就此而言,極權主義政治開始遵循意識形態的秘訣,這點揭示了這些運動的真正性質。如果說自然法則(指種族鬥爭——筆者注)就是要消滅一切有害的和不適宜生存的事物,那麼,假如不能發現有害的和不適於生存的新種類,就意味著自然本身的終結;如果說,歷史法則(指階級鬥爭——筆者注)就是在階級鬥爭中某些階級會枯萎滅亡,那麼,如果退化的新階級並沒有形成,並進而在極權主義統治者手中枯萎滅亡,那就意味著人類歷史本身的末日。」極權主義的使命就是要終止這個「歷史末日」的到來。換言之,即使所有的人都不再反抗,極權主義統治還是必須不定地運動下去,而為了讓運動不斷進行下去,新的「階級敵人」必須不斷被創造出來。在阿倫特看來,這就是極權主義和別的專制統治的差別。

《無風之樹》簡直就是阿倫特這個觀點的文學詮釋。這篇小說雖然借用了「樹欲靜而風不止」這個古語,但卻反其意兒用之——現實中本來沒有什麼「階級敵人」,也不存在什麼「階級鬥爭」,即所謂「無風」,但是在文革那個荒唐的年代,按照毛的階級鬥爭理論,這種鬥爭卻必須無休止地進行下去。大至人民大眾及其所組成的國家、社會,小至每個個體,「樹」都必須動,無休止地動。而為了讓「樹」動,讓人民保持無休止的運動狀態,就必須不斷製造出階級敵人,也就是要人為地刮「風」,製造「風」。換言之,階級鬥爭或革命必須為了自己的緣故(為了鬥爭而鬥爭)而存在。小說中的主人公苦根兒反復說的一句話就是「必須幹出一點成績來」,必須揪出階級敵人。在小說中,這個揪出的「階級敵人」就是富農分子曹永福(拐老五),一個老實巴交的農民(其實他的所謂土地不是他的,是他表哥的)。

小說反復寫到矮人坪的農民對革命、政治運動和階級鬥爭這套宏大理論、意識形態,其實沒有任何興趣,非常隔膜,處於徹底的無知和不解狀態,開黨員大會時大家都在那裏抽煙、聊天、睡覺、納鞋底,作為領導的隊長天柱甚至還大打呼嚕。所謂「階級鬥爭」,也就是「風」,完全是製造出來的。而拐老五的獨特作用,就是可以讓「階級鬥爭」搞起來,讓運動搞起來,而他是不是真的「階級敵人」並不重要。這一點劉主任說的很明白:「曹永福,矮人坪要是沒有你這麼個富農分子,這階級鬥爭、政治運動啥的,還真沒法子搞啦。你還真有用啊你。」這一點就是曹永福自己也非常清楚:「要是我這個富農分子沒了,看你們這隊伍咋階級,咋清理?看你那中央文件幹啥使去?」

反觀改革開放後的中國,雖然毛的極左路線已被當局拋棄,但階級鬥爭的思維模式卻至今陰魂不散。當權者動輒就拿「反華勢力」說事,動輒就給自己看不順眼的人安上「敵對分子」、「異議分子」之類的政治帽子,今天才「清除精神污染」,「反對資產階級自由化」,明天又開始打擊大V,整肅網路。總之,為了維繫他們的統治,一直在不斷的製造假想敵,不斷的折騰。尤其令人擔憂的是,最近一年來,這種折騰甚至有明顯加劇之勢。

正所謂:又聞「亮劍」聲,何日是消停?

相關文章
評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