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昌海:進入大轉變前夜的中國「不安」

【新唐人2011年12月25日訊】年關將至,中國眾多中小企業面臨的資金壓力隨之升高。不少企業抱怨說,儘管政府出台扶植政策,但他們的經營困境沒有出現根本的緩解,資金鏈隨時可能再度斷裂,目前苦苦支撐的企業恐怕熬不過這個過年。對中國不少中小企業來說,今年的日子確實難熬。融資難、用工成本增加、原材料價格上漲等增添了企業主的經營壓力,不少企業不堪重負,乾脆關門大吉,導致企業員工追討欠薪,工潮不斷。

為瞭解決中小企業的融資難題,中央政府頒佈「國九條」,提高相應的財政扶植。兩個月過去了,不少企業主表示,企業面臨的壓力沒有根本緩解。比如東莞是廣東加工產業的重鎮,與溫州一樣向來被視為中國製造產業的風向標。一位紡織行業的小業主對媒體說,企業資金鏈緊張的狀況現在沒有根本改變,每天帳上資金不過10萬元左右,一有風吹草動,後果很難估計。東莞貝樂園玩具廠經理沈力行說,海外訂單減少,工廠生產線已經開始壓縮,公司經營現在的確壓力很大,「一般的普工以前他的低薪是1200到1300(元),現在提到1500到1600(元);原材料也在漲價,象棉花、布料那些都漲啊,還有玩具相關的配件的價格也在漲價。現在這邊做工廠的話真的是利潤很低。」貸款困難、生產成本增加、外加原材料漲價,對當地企業構成不小的衝擊,有的加工企業甚至出現有訂單不敢接的罕見情況。

勞動法也提到最低工資的提升,還有企業一些原材料價格上漲。原材料一旦漲價,產品生產的成本肯定會高。國外訂單給你的價格也不會因為大陸成本升高而給提價。利潤空間就變得很少了。儘管「國九條」要求加強對中小企業的財政扶植,可不少中小企業依然無法從國有銀行順利貸款,不得不繼續依賴民間借貸。就是溫家寶總理親自視察過的溫州,情況也沒有根本改善。某民營企業董事長助理說,民間借貸雖然利息高,卻依然比銀行貸款容易。可就是這種民間的高利貸,成為壓倒溫州民間企業的最後一根稻草。而且中小企業面臨的困境已經不侷限於沿海地區,開始向內陸蔓延。

政府的扶植措施為什麼難以充分發揮效力呢?評論指出,這是因為很多措施治標不治本。政府能做的就是穩定、應急、不要蔓延、不要擴散。但企業存活下來以後一個沒辦法根本解決的問題,就是企業產品的出路問題和生產成本的問題,這個是沒辦法解決的。安徽省政府參事孫自鐸也認為,受政策體制的侷限,政府措施往往普惠色彩濃厚,缺乏針對性,很難讓中小企業真正受益。「我們國家從政策體制上,就沒有專門為中小企業服務的銀行或者金融組織。所以他的政策相對講就不突出。國外有銀行專門為中小企業的服務,就是對這樣的企業、這樣的經營組織,他有專門的政策進行優惠,力度就比較大一點。」

有專家於是呼籲,中國金融體制應該進行改革。重慶工商大學教授謝新指出,四大國有銀行無法滿足廣大中小企業的全部需求,需要地方銀行的充分介入。當務之急是允許地方銀行上浮存款利率,吸引大量的民間資本。只有這樣,銀行才能放鬆對中小企業的信貸。

對廣大中小企業來說,如何挺過這個年關,是現下最大的焦慮。北京大學金融與產業發展研究中心秘書長黃篙博士說:「年底正是民間借貸資金和銀行貸款的回收高峰,也是工人工資、獎金發放以及供應商清款的高峰。目前資金形勢嚴峻,如果不積極採取應對措施,年關之前可能形成一輪更嚴重的危機。」

有報導說,中國沿海的很多小工廠和中小企業因不堪重負已經倒閉或變相倒閉,還有不少企業恐怕很難熬過這個過年,眾多中小企業短期內對經濟前景看不到什麼希望。

統計數據表明,中國製造業持續不景氣,很多企業瀕臨倒閉邊緣。數據同時顯示,國家壟斷產業基本維持正常經營,而以私營企業為主體的廣大中小企業卻普遍陷入生存的困境。

中國物流與採購聯合會發佈的中國製造業採購經理指數今年11月份是49%,環比回落1.4個百分點,是2009年3月以來首次跌破50%的關口,而指數低於50%就顯示製造業在萎縮。有細心的媒體對數據分析後發現,在列入統計的20個行業中,交通運輸、石油加工、煙草製造等10個行業的指數超過50%;農副產品加工製造、電子設備製造等10個行業則低於50%。這表明,國家壟斷產業依靠自身優勢基本維持正常運轉,廣大中小企業卻普遍慘淡經營。上海證券報12月初說,沿海中小企業90%以上的綜合生產成本至少增加了10%-30%,主要原因是原材料、用工成本增加、人民幣匯率升值和融資難等。這在珠三角等中國沿海製造業重鎮尤其明顯。同樣問題在安徽等內陸地區也相當普遍,中小企業面臨的困境已經不侷限於沿海地區,而向內陸蔓延。瀋陽市遼威石棉瓦廠廠長荊繼昌對當地媒體說,原材料漲價迫使廠方停止採購,現在不知庫存能撐多久。「咱這中小企業要想貸款,又是要抵押了,又是找擔保的,比較困難,週期比較長。」

此外,中小企業的稅務負擔也過重,擠壓了企業的利潤,抑制了企業擴大再生產能力和技術研發能力。眾多企業表示,他們短期內對經濟前景看不到什麼希望。設想以下這個景象:最近的增長依靠的是房地產價格急升所推動的巨大建設熱潮,並表現出泡沫的所有經典標誌。信貸快速增長——大部分新增信貸並不在傳統銀行,而是在既沒有政府監管、也不由政府擔保支持的不受規範的「影子銀行」。

現在泡沫正在破滅——有真正理由擔心金融和經濟危機了。

2011年,中國已經轉化成為世界經濟危機另一個焦點。所有的經濟數據,最好視之為特別枯燥的科幻小說,但中國的數據比大部分數據都要離奇。而且,即使是官方公佈的數據也令人不安─而最近的新聞更是戲劇性得足以敲響警鐘。——過去10年中國經濟最引人注目的是儘管在上升但增幅卻落後整體增長的家庭消費。目前消費支出只佔GDP的約35%,是美國水準的一半左右。隨著消費者所佔的經濟份額下降,中國越來越依賴貿易順差來繼續支撐製造業。但從中國的角度來看,更大的問題是已飆升至佔GDP近乎一半的投資支出。

明顯的問題是,消費需求相對較弱的時候,在相當重要的程度上,中國依靠一個不斷膨脹的房地產泡沫來推動的。自2000年以來,房地產投資佔GDP的比重增加了大約一倍,現在佔整體投資的份額升至一半以上。可以肯定的是,增長的其餘部分大多是來自向蓬勃發展的建築業銷售而擴張的企業。房地產泡沫展示了所有症兆:不僅是價格攀升,還有那人們非常熟識的投機熱。此外和美國經驗相似:信貸蓬勃發展,其中很大一部分不是來自銀行,而是來自無監督、無保護的影子銀行體系。當然,在細節上有巨大的差異:美式的影子銀行往往涉及到著名的華爾街公司和複雜的金融工具,而中國的版本則往往通過地下錢莊,甚至當鋪運行。但後果是相似的:中國金融體系可能遠比傳統銀行數據顯示的要脆弱得多。

一些評論家說,不用擔心,中國有強大、明智、會採取一切必要措施以應付經濟低迷的領導者。這其中隱含了通常不會明說的想法——中國不用擔心民主的枝節,要做什麼都可以。然而,這些聲音聽起來就像遺言一樣。中國官員有關經濟政策的聲明,也並不怎麼明智。特別是抨擊外國人的方式——聽起來不像一個知道自己在做什麼的成熟政府的所為。

證據表明,雖然中國政府不會受到法治約束,它卻可能受制於無孔不入的腐敗。這意味著,究竟在地方真正發生的事情和北京所下的命令南轅北轍。

中國社科院最近發佈第一部《中國反腐倡廉建設報告No.1》。有中國專家指出,政府企圖主動引導輿論、製造反腐倡廉假象;卻放縱官場腐敗以收買官員。因此,政府體制難以反腐倡廉。由中國社會科學院等主辦的,首部反腐倡廉建設藍皮書發佈會,12月23日在北京舉行;藍皮書指出,藉助現代資訊技術條件,腐敗的表現形式也發生了變化,例如:腐敗從個體向集團化蔓延;手段從顯性向隱性擴展,迂迴斂財、花樣翻新;非法所得從短期向長期演變,既貪圖消費享樂,又追逐資本佔有;腐敗範圍還出現跨國境「外向型」腐敗。

但中國政府對百姓非常關注的貪污腐敗問題,企圖主動引導輿論,搶先定調。給公眾一個它並沒有迴避問題,而且也在解決問題這麼一個姿態。迴避這部分問題的話,實際上這部分消息會在民間渠道流傳,對政府傷害很大。藍皮書說,中國的反腐敗鬥爭將是一個與腐敗現象,不斷進行制度、文化和技術博弈,從而有效遏制乃至最終消除腐敗的過程。然而世所共知,消除腐敗需要建立行政、司法、立法三權分立,彼此監督的體制;新聞媒體輿論獨立,發揮監督作用,但政府始終維護一黨專政。所以,所有的「反腐」都注定最後都會是勞而無功的。黨它需要腐敗的環境,因為無法讓各級官員通過一種「理想」的感召,一種「理念」上的認同去對黨效忠,只能通過給予腐敗的機會,去收買這些官員。

當代著名公共知識分子、作家傅國湧日前在文章中說,又是一年將終,龐大的帝國沒有真實的興奮,連真實的痛苦也沒有了,有的只是虛假的繁華,有的只是若隱若現、若有若無卻揮之不去的不安感,這種不安不僅是底層為日常消費日益高漲的不安,不僅是中等社會對正義、公平缺失的不安,也不僅是帝國特權階層可持續地撈取最大利益的不安,而是一種深入社會每一個細胞的時代的根本性不安,如果要為這個年度找一個關鍵詞,我想,就是「不安」。他說,我認識一個在餐館看門的保安,他來自內陸農村,已年過半百,有一次他聽我們幾個朋友聊天,淡淡地對我們說,現在的日子還不錯,但恐怕好日子不長了。他的感受是樸素的,卻是真實的。誰都知道,中國已進入大轉變的前夜,怎麼變?往哪個方向變?雖然充滿了不確定性,但變是確定的。

但傅國湧說,不能靠高額維穩求長治久安。今天動用一切行政資源、國家機器布下一張維穩的天羅地網,充其量只是一種權宜之計,不是根本解決之道,連治標都算不上。它可以延緩但阻擋不了變的步伐,就是維穩本身也只是時代不安和求變的派生物,維穩是應對這個大時代風浪起伏、暗潮湧動而產生的對策,它也是時代不安的組成部分,甚至是劇變的前奏曲,是國家機器與社會的一種此消彼長、此起彼伏的較量與博弈。古往今來沒有一個帝國靠這樣的維穩手段可以維持長治久安的,維穩的成本將隨著時間水漲船高,最終會成為帝國不堪重負的沉重負擔。簡而言之,維穩類似於鯀的治水之道,不斷地築壩攔截,這種辦法或許可奏效於一時,最終還是擋不住滾滾而來的時代洪流。

這一點連許多不在其位的紅二代也感受到了。在不久前舉行的紀念粉碎「四人幫」35週年座談會上,馬文瑞的女兒馬曉力提及當年黃炎培在延安窟洞裡對毛澤東提出的「週期律」問題,就是其興也勃矣、其亡也忽矣的興衰週期律。她直言不諱地指出,一直到現在,這個週期律問題還沒有解決,「這個黨是不是可以解決這個週期律問題呢?我們能不能避免這條路?可能我們有點著急,我們不希望這個國家亂,我們最害怕亂了,就因為不願意讓它亂,老百姓過點安生日子,我們的幸福長遠一些,我們要有一個好的機制。」葉劍英女兒葉向真提出一定要反對封建專制,認為「我們現在是短腿,經濟和上層建築應該相應地發展,但是我們的上層建築缺失了很多。……這個問題發展下去,是非常危險的一條路。」

陸定一的兒子陸德列舉一系列數據來證明「黨的腐敗現象嚴重」,雖然他用的還是2004年的數據已經足夠觸目驚心,這7年還不知到了怎樣驚人的地步──「2004年,全國公款吃喝3700億、公款用車4083億、公款外出旅遊3000億,2004年我們財政收入3萬多億,三分之一拿去吃喝玩樂了。請問,全世界有哪一個政府敢這麼花錢?公務性支出,美國在這方面花的錢,佔整個財政支出的9.9%,加拿大是7.1%,法國是6.5%,韓國是5.6%,英國是4.19%,日本是2.28%。我們中國這方面的支出是多少?同志們,37%,是美國的四倍。為什麼?沒有監督,沒有制衡,這種現象再發展下去怎麼辦?」

這種感受與普通民眾是接近的,到處在發生的群體性事件,呈現出暴力化的趨勢,這也是社會情緒惡化的不安信號。錢明奇10年維權,求告無門,只能以死相搏,既是警告官員,更是提醒世人,這是一個什麼樣的時代,一個什麼樣的國家。這個廣土眾民的大國,汪洋大海般的底層人口,面對超級強大的強權只有深深的無奈、無望和無力感。與無力感相隨的是刻骨銘心的不安,正在不斷加深、不斷擴散。沒有人知道這樣的不安何時才是盡頭,但我知道,一個社會經不起這樣的不安。當這些紅二代清楚地看到了問題所在,公開對現實發言,呼籲政治改革,我們可以察覺到不安同樣困擾著他們。這些紅二代之所以憂心忡忡,就是怕如此下去,他們父輩打下來的江山持續不了多久,就將面臨新一輪的不可逆轉的動盪。

整個座談會的氣氛就是對現狀不滿,表現出迫切求變的心態,可以看作是他們這些人在喊話。要求掌權者在政治改革上有所作為,不要裝聾作啞,原地踏步。一位朋友說,中國又一次走到辛丑年和辛亥年之間,歷史留給統治集團的時間不會太多了,如果沒有主動變革的勇氣、決心和智慧,只會維穩一招,把警察、軍隊作為自己的依靠和磐石,他們將被歷史毫不留情地甩出去。不安的後面是絕望,絕望的後面是什麼?溫家寶在南開中學的這幾句話倒是清醒的:「一個領導者最重要的是要懂得民情、民心、民意,而民心向背決定政權的存亡……一個政府如果忽視民眾和民生,就是忽視了根本。而公平和正義是社會的頂樑柱,失去了它,社會這個大廈就會倒塌。『國之命,在人心』,說的就是民心向背決定社會的發展和政權的存亡。」決定時代走向的最終還是人心向背,不是警察和軍隊。

任何溫和的漸進變革主張今天都被視為洪水猛獸,非把一切扼殺在萌芽狀態,以保持鐵桶江山,維持整齊劃一的表面穩定,這樣的穩定恰恰是危險的。我經常想,中國最大的危險來自兩極,首先是特殊利益集團為了保持現有地位不計後果、不惜代價地壓制任何不同聲音、阻擋任何健康力量的成長。然後是不分青紅皂白的民粹主義情緒,當然後者是前者培育出來的,日復一日,溫和變革的聲音都成為打擊對象,只會把越來越多的人趕到民粹主義的陣營,社會心態越來越焦慮不安,根本的緣由在這裡。人們通過自己生活的感受發現,那些有節制的變革主張一而再地遭到拒絕,自然而然對此不抱希望,轉而尋求另外的道路。在歷史的十字路口,最為明智的選擇就是給公民社會一定的成長空間,而不是堵死一切通道,讓中國人有學習做公民的可能性,無論未來如何,通往公民社會的這個方向是不可逆的。只有一個健全的公民社會基礎上,才有可能建立一個健康的有生命的民主制度。

前段時期,在一個公眾場合回答聽眾提問時曾說,公民社會的成長是一個過程,永遠沒有結束,只有更好、沒有最好。中國人有一個巨大的誤區,在古老的農業社會有一個大同夢想,包括康有為寫《大同書》,孫中山喜歡「天下為公」。我們從先秦時代就有大同夢想,這是一種農業社會主義空想,我們很容易接受高大空的東西,不容易被公民社會這樣尋常的理想所吸引、陶醉。公民社會不可能從天上掉下來,它只能在地上生長出來的,要帶有泥土氣息,只有在我們的公民生活當中才有可能生長出公民社會。

我們在一起討論歷史的、現實的問題,這種形式本身也是公民生活的一部分,也是我們通往公民社會道路上的一個微不足道的夜晚,但是這樣的夜晚很重要。未來的公民社會就是由1萬個、1千萬個、5千萬個、1億個.……這樣的夜晚構成的。有這樣的夜晚就會有公民社會。其實公民社會沒有那麼宏大、那麼高深莫測、不著邊際,它很具體,也許就是我們寫一篇博客,發一條微博^140個字不到,也許就1條短信,10個字、20個字。就是如此而已,但是在這些微不足道的舉動當中,我們的公民社會正在慢慢地成長起來,像一棵樹一樣從土地上長起來。

傅國湧說,我特別不相信天上掉下來的東西,一夜之間恩賜給我們的東西,我只相信自己用付出努力千辛萬苦得來的果實,那些東西才真正屬於我們,才靠得住,雖然我為此付出了血汗。這樣的公民社會也才真正靠得住,無論誰來當政,我們都能驕傲地對他說,我們是這塊土地真正的主人,你只不過是我們臨時僱用的公僕。……

到那時,中國的公民社會就成型了。

在不安困擾的帝國黃昏,談論公民社會的平凡理想很不過癮,很不雄渾,缺乏大刀闊斧、氣吞山河的雄圖大志,缺乏激動人心、直搗黃龍的豪言壯語,自陳勝吳廣以來,我們經歷了一次次的改朝換代、取而代之,今天我們更要尋求的是一條全新的道路,在更深刻的層次上不是指向政權的更迭,而是制度的重建,文明的更新,腳踏實地,步步推進中國的公民社會,最終達到制衡強權的目的,這個過程也許點點滴滴,平平常常,缺乏大戲的驚心動魄,但對於見慣了太多大戲的中國人來說,這一輪的轉型可能完全不同。這個古老民族在不安中將看到,歷史的又一次峰迴路轉如何展開。

文章來源:《大中華思想門戶》

(本文只代表作者的觀點和陳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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